林倾白病的急,大夫来的太慢了。
阎秋司的怒声在殿中来回的震荡,坊婳噗通一声跪在了阎秋司身前,双手颤抖的拱手道:“王上,我这就去把他拽来!”
“不用了。”
坊婳的话才说完,忽然从人群中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一个小丫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走到床前还来不及被人阻止便抬手施出一道绿色的法力,那道法力直接进入了林倾白的身体中。
“你是何人?!”
坊婳眉头一皱,抬手就要阻止此人来路不明的施法,却被阎秋司抬手打断。
阎秋司皱着眉头,怀中紧抱着林倾白,一双厉眼一动不动的望着这个小丫鬟。
周围人便再无人敢多说一语。
在这个小丫鬟的施法之下,林倾白苍白如雪的脸色渐渐的恢复了一些,痛苦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大约是过了一刻钟,小丫鬟气喘吁吁的收回了法力,身子摇晃了两下,单手撑着床杆,面色虚弱的对阎秋司说:“仙尊方才是急火攻心,气血上涌,胃腹出血,我已经将他身上的出血处止住........日后要休整月余才可以恢复如初........”
听见小丫鬟这样说,众人互相望了几眼,虽是感觉她所言可靠,但是却也不敢完全相信。
毕竟他们不知道这个丫鬟究竟是谁,连魔皇都救不了的人,她居然施了一道法力就好了。
阎秋司却像是放下了心,淡下了焦急担忧的神色,垂眸望向靠在他身上的林倾白。
他的手掌在从林倾白的心口一直摸到他的胃腹。
心口的起伏正常了,胃腹中的寒意也散了大半。
阎秋司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小心翼翼的捧着林倾白的身子,将他放回了床上。
林倾白枕在枕头上,睡得平稳。
阎秋司站在床边,抬手施了一道结界在林倾白的身体上方,将林倾白包围在其中,所有的噪声和动静全部都隔绝在外。
而后阎秋司转过身,双眸中全是狠气,抬起手五指鬼爪尽现,一道黑光闪过,站在不远处的小丫鬟直接被他吸在掌中。
阎秋司手中用力的掐住了她的脖颈,手背上青筋爆出,小丫鬟被他的掐的悬空在地上,双手按住了阎秋司的手腕,拼命的挣扎。
“王上........”
坊婳不明所以的喊出声。
莫说是她不明白阎秋司此举何意,周围所有人也都被吓傻了。
这个小丫鬟救了清元仙尊,按理来说应该是受到嘉奖,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阎秋司居然要将人给杀死。
阎秋司眯着眼睛,眼中狠的血红,喊了一声:“凉、瑶、楚。”
众人目光一震,纷纷望向了那个小丫鬟,不敢相信这个丫鬟是当年顶撞魔皇,被投入地牢的巫族王女。
那小丫鬟却是面色涨红,轻蔑的笑了一声。
阎秋司压着声音说:“是你,迷晕了我的将士,是你,带着我师父逃出去。”
凉瑶楚被他掐的脸色涨红,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用口型轻轻的说:“——是。”
阎秋司眯起眼睛,又问:“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凉瑶楚喉咙艰难的滚动了两下,勉强的发出声音说:“——不知道。”
阎秋司嘴角勾起,冷笑了一声,说:“那你就去死吧........”
说完阎秋司猛地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凉瑶楚的脖颈处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正在这时阎秋司的胸口处猛的崩出了一道精光,那金光刺眼瞬间将二人弹开。
尘土四起。
凉瑶楚狠狠的飞撞到身后的床
杆之上,又重摔在地上,趴在地上半响都起不来。
阎秋司也被撞到了墙上,手撑着一旁的桌几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又是阎秋司胸口的魂丹爆出的光.......
若是以往阎秋司便不再继续了,可是这一次他偏要杀了凉瑶楚。
他将林倾白逃走时他快要濒临疯魔的情绪,全部都压制到了凉瑶楚的身上。
一时间凉瑶楚对他做过的种种事情都浮现在他的眼前。
在凡间她帮着林倾白逃跑,在仙界她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他,在修真界她甚至在林倾白身上下了禁制,强制林倾白恢复记忆!
而现在她居然又妄图让林倾白逃出魔族。
每一次!
每一次!
都是她凉瑶楚在阻他的好事!若是没有她,他和林倾白可能不至于落入今日!
阎秋司一杀不中,又抬手唤出了若鬼,他单手撑着桌几站起身,两步走到了凉瑶楚的身前,将刀锋对准凉瑶楚的面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被一番变故给吓得不敢做声。
空中安静的针落出声,只有阎秋司一人的声音响起,他歪了歪头,居高临下的道:“王女,我很好奇.......你为何总是针对我?”
凉瑶楚趴在地上,清秀的脸上沾满了尘土,她仰着头望着阎秋司,冷笑了一声说:“你是阎秋司.......这三界任何人针对你,还需要理由吗........”
阎秋司拿着若鬼的手猛的一顿。
凉瑶楚眼中带着笑,脸上皆是刺眼的嘲讽,她的声音艰难,却字字的生狠的说:“当年,你放出魔物,纵容魔族食人.......我巫族百姓死伤无数.......我不该针对你吗.........”
阎秋司喉结滚动了一下,心中了然,他侧过头笑了一声说:“原来如此.......你说的没错,这三界中任何一个人针对我,都不需要理由........那你也随着他们一起,去死吧........”
阎秋司说完便将手中的若鬼刺穿凉瑶楚的脖颈,这时凉瑶楚声音带笑的说:“若杀我.......林倾白永不原谅你........”
阎秋司手上的力道果然就顿住了,心中的难以平复的杀意和暴戾也随之被林倾白这三个字给浇熄了大半。
他的手紧握着剑柄,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骨节上的每一根经络都崩的紧紧的,胸口的弥漫不散的杀意和林倾白这三个字不断的对抗。
最后,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魔皇阎秋司还是输给了他师父。
他垂下了握着若鬼的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对一旁的人说:“将她押入地牢。”
“是,王上。”
-
林倾白这一次病的厉害,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他醒来的时候正是深夜,殿室里烛火昏暗。
林倾白的眉头皱了皱,睁开了酸涩的眼睛,一入眼便又是那大红的帘帐。
当初阎秋司换的帘帐时候,他冷漠相望,如今却是看着这大红的帘帐,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又想起阎秋司是什么样的心情,在他漠然的目光中换上了这帘帐?
正如阎秋司所言,他从小在魔族长大,学会的只有杀意,没有人爱过他,没有人教过他纯善,所以他不会。
而这个帘帐,是不是就是他蹩脚的表达方式.......
林倾白还是很虚弱,他望着一个帘帐就能想的回不过神来。
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响。
林倾白望过去,发觉阎秋司也在殿中坐着。
如今已是丑时,阎秋司却还没有休息。
案几燃
着一盏昏黄的烛火,而他置身在这一块光影之中,侧对着林倾白,眉眼锋利,正垂着头在做什么。
林倾白望了一会,才分辨出阎秋司手中拿着是一个竹编的人偶。
他一手拿着编刀,一手拿着竹子,编的小心翼翼,手上笨手笨脚的被编刀戳的满是伤痕,却依旧专注的望着手中不足为奇的小人,就连林倾白已经醒了都没有察觉到。
烛火将他如刀的侧颜打上了一层薄光,映的柔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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