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瑶楚又笑又咳,笑得眼中泛泪,双目泛红,她笑着抬起眼睛直视着阎秋司,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对他说:“阎秋司,你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
“你、放、屁!”
阎秋司咬着牙,字字句句狠的皆像是泣了血,手上更加用力的掐着凉瑶楚。
凉瑶楚脖颈剧痛,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是字字艰难的说:“阎秋司......你杀了他.......你.......没有家了.......你是丧家之犬.....
..”
这四个字,就像是刀一样狠狠的刺中了阎秋司的痛处,阎秋司被刺的恼羞成怒,几近疯癫。
他咬紧了牙齿,手背上青筋暴起,咬着牙说:“我、不、是!”
凉瑶楚被他掐的悬浮在半空中,脸色慢慢的由涨红变成了青紫色,甚至能够听见自己脖颈中,骨骼被掐的咯吱咯吱的声。
她即便是发不出声音了,嘴巴的口型还是一字一句的在对阎秋司说。
丧家之犬......
丧家之犬......
........
这四个字就像是诅咒一样,在阎秋司的眼前萦绕不去。
他恍惚之间仿佛又看见了林倾白死之前的说出字的口型。
那两个字的口型与现在凉瑶楚的口型在阎秋司的眼前交叠出现。
安儿.......
丧家之犬......
安儿.......
丧家之犬.......
阎秋司被这些声音压的头痛欲裂,几近炸裂。
正在这时,一道道的黑气由阎秋司的胸口冒出。
殿内突升起飓风,那些黑气将地上的尘土扬起,案几上的茶壶卷碎,房屋的木柱被撞裂,在殿室中犹如厉鬼一般,来回撞击。
而阎秋司就置身在这一片黑光中,沉着嗓音高喝道:“我!!!不!!!是!!!!”
一时间身后的魔族众人皆跪了下来,无一人敢抬起头,就连殿外之人也察觉到了正殿中的乌气漫天,纷纷冲了过来,却在看见阎秋司身上的杀气时,滕然止步,然而皆跪在殿外不敢向前。
坊婳在阎秋司的身后,一下下的猛叩着头。
在这漫天的风声之中,她的头发被吹的凌乱飞洒,头叩的头破血流,却依旧撕心裂肺的劝慰道:“王上!!!此乃巫族王女,若是杀之,我们族必然还会与巫族有一血战!届时若是仙族与巫族联盟,我族必然损失惨重!还望王上三思!!!”
众人也接着声音道:“还望王上三思!!!”
“还望王上三思!!!”
“还望王上三思!!!”
然而莫管身后的众人是多么声势浩大,异口同声的哀求,阎秋司手上的力道并未松下一分一毫。
他血红的眼睛望着凉瑶楚,说:“你————去死吧!”
空中瞬间黑气暴涨,那些黑气长出鬼脸,发出尖利的叫喊声,在空中漂浮着,笑着,激怒阎秋司快一点杀了她,快一点杀了她!
正在这时,阎秋司的左胸口魂丹处忽然亮起了一道金光。
那金光不过是灵光一闪,却刺眼的犹如日芒降临,从阎秋司胸口闪出,瞬间照亮了整个殿室,所有人都被这道光刺的睁不开眼。
刹那之间,万物寂静,鬼声消散。
待金光散去,所有的黑气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阎秋司胸口剧痛,滕然的松开了紧握着凉瑶楚的手,摇摇晃晃向后退了两步,手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喷出。
“王上!”
“王上!”
这番变故来的突然,魔族众人惊呼出声,围到了阎秋司的身前,慌成了一团,却见阎秋司口角溢血,依旧摇摇晃晃固执的站了起来。
他的手指颤抖的指着凉瑶楚,声音嘶哑的说:“将她......关入地牢......”
说完阎秋司便闭上眼睛,仰过头重重的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众人又是围着阎秋司一片纷乱。
只有凉瑶楚一人双腿疲软的跌坐在地上,目光震惊的望着阎秋司。
一直到魔族的将士走来将她拖走,她依旧侧过头,双眸紧盯着阎秋司捂着的胸口位置。
-
阎秋司这次伤的突然,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众人你问问我,我问问你,都只看见阎秋司的心口处忽然闪出了一道刺眼的金光,而后他就像是受到了重击一般,忽然就吐血晕了过去。
舟山药师检查了阎秋司的脉搏,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最后只是说阎秋司是一日之内用了太多的法力,这才导致他晕了过去。
这个解释也很合理,毕竟没有人能够在大战之后,又经受了八十九道天雷,还能自如的运用法力。
阎秋司醒来的时间是傍晚。
他做了一场梦,那场梦似乎还不错,令他醒来的时候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了许久的呆。
方才在面对凉瑶楚时所有的疾言厉色,所有的暴虐狠厉,都在做了这场梦之后恢复了平静。
他想要想起这场梦到底是什么,可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却依旧无法想起来。
于是又忽而怅然若失。
就像是他在凡间没有被林倾白收养的那段时间,身负血海深仇,没有家没有饭吃,好不容易得来了一个热乎乎的大馒头,却忽然被人抢走了。
若是开始就没有,也就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若是有了又被夺走,便会怅然若失。
就是那样的感觉。
正逢此时,下人来请他用晚膳。
他便从床上起身,坐到了案几之前。
下人走进来替他布菜,枫绾也跟着走了进来,站在阎秋司身后侍卫的位置。
阎秋司的殿室很大,却没有放什么东西,显得空空荡荡。
烛火昏暗,阎秋司就坐在殿中间的案几前,身子孤零零的映在黑暗之中。
他换下了身上的铠甲,穿了一身整洁的深蓝金丝衣袍,身上的血迹也被擦干净了。
一切都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只是他背后的那双黑翅还是收不回去,歪歪扭扭的竖在他的身后,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阎秋司这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他的筷子在那一盘菜之中夹来夹去,最后也没有将肉夹到嘴里。
忽然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将筷子放在了桌上,低声笑了一声说:“丧家之犬?可笑……”
他转过头来问身后的枫绾:“枫绾,我们魔族有多少人?”
枫绾说:“禀王上,我们魔族有上阶魔物五十万,中阶魔物一百二十万,下阶魔物二百五十万,魔将一百万,平民百姓三百一十万,总共八百三十万。”
听见这个庞大的数字阎秋司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她:“所有人都听命于谁?臣服于谁?”
枫绾声无波澜的说:“所有人都听命于王上,臣服于王上,王上是我们魔族的主人。”
阎秋司这下更是心满意足的笑了,转过身继续吃饭。
对啊。
他们魔族有上百万的魔将,上百万的魔物,所有人的皆听从与他,皆臣服与他。
说他是丧家之犬?
当真可笑至极!
全天下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丧家之犬,唯独他!阎秋司,不可能是!
他身后有很多很多人,多到数不尽!
只要他勾一勾手指,所有人都围绕在他身边,为他马首是瞻。
他从不缺任何一个人。
少了谁都一样。
他根本不会在意。
巫族王女,果然是妖言惑众。
还想让他下凡间去看?
为了林倾白?为了一个杀了他两次的仇人?为了一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仇人?专门下凡一趟去看?
做梦吧。
阎秋司就这样想着,吃完了晚膳。
下人又鱼
贯而入,将阎秋司吃的半半截截的餐碗都收了下去。
按照往常而言,阎秋司吃完晚膳会命令下人给他烧上一壶茶,可是今日他又不知道想什么出了神,没有提这件事情。
下人们便也不敢自作主张,退了下去。
最后枫绾抬起脚走到火炉前蹲下身,面无表情的用法力点燃了火炉,将茶壶倒满水放在火炉上。
她之前很少干这种事情,显得很生疏。
一件事情就像是做的为了完成而完成,毫无情绪可言。
然而正当她挑起炉上的柴火之时,阎秋司出声道:“火小了,要将那块木头放下,将这根木头挑起.......”
枫绾一愣,抬头看向阎秋司,却见阎秋司目光难得的平和,指了指旁边的木头示意她。
枫绾依言所做,发觉果然有用,炉火瞬间变大了。
她抬起头望向了阎秋司。
炉火烧的正旺,即便是阎秋司坐在了黑暗之中,暖色的炉光还是照到了他的脸上,将他原本生冷的面容都照的温和了几分。
枫绾手中的火钳并未放下,只是不解阎秋司为何如此了解炭火?
在魔族之中,阎秋司从小到大手中只有刀剑,从未握过火钳,更从未做过这些下人做的杂事。
为何他会如此清楚挪动哪根木头火就会燃起?放下哪根木头火就会变小?
阎秋司却是一动不动的望着那炉火。
就这样过了很久,水烧开了,将水壶的盖子顶的一起一伏。
阎秋司忽然开口问:“........枫绾,距离下一次掘地瀑布的彩虹出现还有多久?”
他的声音低沉,在空荡寂静的殿中回荡着。
枫绾正要拿起水壶的手顿了一下,如实答道:“禀王上,每年掘地瀑布的彩虹会出现三次,今年的次数已经用完,还需要一个月之久才可以等到明年的彩虹出现。”
阎秋司又问:“有没有办法让它快些出现?”
枫绾说:“禀王上,并无其他方法。”
阎秋司便不说话了,他定定的望着那盏炉火,过了会才闭上了眼睛,沉沉的说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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