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用过午膳了吗?不如和我一起用膳?”郗安坐在林倾白的对面,问道。
“好。”
郗安便侧过头,目光凌厉的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茵柳,全然没有方才的笑意。
茵柳浑身一冷,连忙起身说:“奴才告退。”
茵柳快步的退出了书房,轻声的将殿门合上了。
书房里只剩下郗安与林倾白二人。
郗安转过头抬手去拿林倾白带来的餐盒,笑吟吟的说:“师父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一些你爱吃的糕点,等吃完了饭再吃。”
郗安这才不甘心的缩回了手,转而垂着头看向了摆在桌上的餐食,喊道:“来人。”
门外立刻有下人走了进来。
郗安指着桌子上的膳食说:“将这些全部倒了,换上清淡的菜。”
“是。”下人领了命令,正要转身走。
林倾白却开口制止:“不用换了。”
郗安不解:“师父怎么了?”
“茵柳姑娘辛苦做的菜,何必浪费。”林倾白说的漫不经心,拿起筷子夹起了一筷子的剁椒鱼头。
那个鱼头上全是红辣椒,郗安眼疾手快的握住了林倾白的手腕,说:“师父,这个菜辣,你吃不得,我让下人换些清淡的。”
林倾白却不动声色的说:“连府里的丫鬟都知你爱吃辣菜,今日是我到你的房内吃饭,不必为了我反而委屈了自己。”
说完林倾白抚开了郗安的手,垂下眼睛似真的要吃下这些菜。
郗安却察觉到不对,他更用力的握着林倾白的手,皱眉问:“师父,你今日怎么了?”
“........”
林倾白性格冷淡,对什么都不上心,更不会执拗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要是往时,郗安让换菜,他定不会说些什么。
而今日林倾白却少有的固执,似非要吃了这些饭菜不可。
郗安又道:“我从未觉得委屈过。”
“.......”
“当初是师父在我快要的饿死的时候将我捡了回家,若不是有师父在我怕是早就饿死在寺庙的大门口,我今日一切都是师父所赐.......以后师父不要再提委屈二字了,我当不起。”
郗安说话的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都异常的笃定。
林倾白望着郗安的双眸,忽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郗安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按着林倾白的手腕,低下声音说:“师父若是不想换菜便不换了,我替师父涮菜。”
郗安抬手拿起了放在案几上的茶壶,倒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白水,不等林倾白说什么就夹起了一筷子的饭菜方才热水里涮。
林倾白望着碗里被洗的发白的鱼肉良久无言,最后夹起放进了嘴里。
这样清洗过的饭菜并不好吃,不光是辣味被水涮走了,就连菜本身的咸味香味都一并没有了,如同在嚼一块没有任何味道的纸。
林倾白捏紧了手里的筷子,捏的手指骨节都在发白。
郗安听话懂事,一切都以他为先,就像莲姨说的,她从未见过有哪个徒弟可以对师父那么好。
林倾白忽然不明白自己方才在想些什么?
他分明是想他的小徒弟了,他想要和他一起吃一顿饭,多看看他。
而并非如现在这般,因为一句话气氛僵持成这样。
不过就是一个小丫鬟给郗安送了一顿饭,至于吗?谁家的少爷身边没有几个好看的小丫鬟。
别人都行,怎么轮到郗安就不行了?
林倾白在你在恼些什么?
莫名其妙,不知所想。
林倾白虽是这样想着,心中却像是梗了一条鱼刺一般,吐不出又咽不下去,更令他烦扰的是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绪,更不知所来的缘由为何。
殿里很安静,往日总是爱围着他说话的郗安此时也一言不发。
林倾白味同嚼蜡的吞咽着食物,思量了许多,最终低声说了一句话:“你如今还小,心还未定......”
郗安顿住了手里的动作,抬眼望向了林倾白。
他看见林倾白咬着嘴巴,半响又说:“男子还未立业,不当在此时被儿女情长分了心思。”
说完这句话,林倾白低垂着眼眸等了一会,却并未等到郗安的回应。
他的睫毛颤了颤,又在想是不是自己言多了,立刻补了一句:“此乃你的私事,为师本不该多言这些,仅言尽于此。”
林倾白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起身欲走,手腕却被郗安一把按住了。
耳边却忽然响起了郗安的一声笑。
林倾白抬起了眼睛,看见郗安正眉眼带笑的望着他,也不知这个坏小子又有什么好开心的,在笑些什么。
那眉眼笑的弯弯的,跟个小月牙一样亮闪闪的,再也不见方才的沉寂失落,笑着说:“原来师父是在关心我。”
他拽过林倾白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慢慢的暖着,顾左言他的笑着问:“师父,你来了之后我特意烧旺了炉火,还刚吃完热汤热饭,你怎么手还是那么凉?”
林倾白的手别扭的在郗安的掌心挣扎了两下,奈何郗安将他的手握的太紧,他只能嘴硬的说:“我不冷。”
郗安又笑了笑,他低下头一下下搓暖着林倾白的手,说道:“师父,我明白你都是为了我的前途好,你放心好了,如今边境局势未定,朝堂官员人心不定,很多人都觊觎着师父手中的权位,我无心于男女情爱,更不会对旁人有情。”
林倾白听闻郗安这样说,才觉得手上暖和了一些。
“师父,我听话吗?”
还没正经两秒,郗安就凑到林倾白面前讨夸奖。
林倾白垂眸望着郗安紧握着他的那只手,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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