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林倾白只需要看一眼汤药,就可以分辨汤药到底是谁煎的。
若是汤药的端过来的时候烫口,是凉瑶楚煎的。
而若是汤药端过来,温度适中,无需放凉就可以立即饮下,那必是郗安煎的。
一连三日,汤药都是滚烫。
到了第四日,汤药却依旧滚烫。
林倾白觉得不对,这一周中郗安习武时间只有三日。
林倾白端着有些烫手的汤碗,虽是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到了快要午时的时候,他还是走出了殿室,想要去郗安的住所看一看。
快要到郗安住的院子时,林倾白遥遥的望见有一个人影,走进了郗安的院子里。
林倾白脸色一冷,猛的站住了脚步,问红月:“如今茵柳是郗安房内的丫鬟?”
红月年岁还小,在林倾白面前也不懂收着点话。
她看着茵柳那副模样,翘了翘嘴巴,不屑道:“回王爷,并无人安排茵柳去郗安少爷的房内,是这些日子原来伺候少爷的丫鬟病了,茵柳就自告奋勇的去了,并且每次还都打扮的特别的好看.......”
这些日子,府里的丫鬟们提起茵柳是一个比一个不服。
毕竟谁不知道郗安少爷长得英俊俊秀,又文武双全,如今十四岁已经在京城里有了不小的威望。
谁若是能得到郗安少爷的喜爱,那便是如同登上云霄的野鸡,一夕之间就变成了凤凰。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郗安少爷却不是好相处的。
做事干脆,心情难测,在有些事情上他的手段甚至可以算做狠绝。
这些年,郗安越是长大就越是如此。
比如前些日子,一个伺候郗安多年的丫鬟,不小心弄坏了王爷给郗安送的一只琉璃茶盏。
那个茶盏府里头多的是,算不上珍贵,并且郗安也很少饮茶,茶盏就是放在案几上落灰,鲜少有用到的时候。
众人原以为郗安会像以前一样,对这种小东西一笑而过。
可是那天郗安却冷着一张脸,无论那个丫鬟怎么求情,他还是将那个丫鬟关在地库中,关了足足三日。
后来的事情就没有人知道了。
据说,第三日的时候少爷将那个丫鬟给放了出来,有人看见那个丫鬟浑身狼藉,衣服上沾满了秽物,精神也有些不对劲。
还有人说,那个丫鬟其实压根没能走出地库。
王府里是传的风生水起,但是无人敢将这事传入王爷的耳朵里。
谁人不知,郗安少爷只有在王爷面前是乖巧温顺的,若是被王爷知晓了此事,那就是触到了少爷的逆鳞,怕是连活命都难。
于是自此事之后,很少有丫鬟愿意去郗安的房里伺候,就算去了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了一步,就惹得郗安犯了狠。
也就是茵柳是个才来的新人,不知道这些,还每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往郗安的房间里凑。
名曰是报答救命恩人,实则无非是打着那些脏算盘。
可偏生的,郗安对这个茵柳还真的不错。
每日看着茵柳从郗安的房里出来都笑的春风满面的,还有好几次郗安甚至还将茵柳留在房间里一起用了膳。
这下茵柳更加把脑袋翘得高高的。
至于其他的丫鬟牙齿都咬碎了。
红月想到这里,有些不服。
她继续说道:“有好几次,郗安少爷还留茵柳在房内用了膳,今日的早膳她就是和少爷一起.......”
说道这里,林倾白转过头,目光冷然的看着她。
红月看着林倾白似冰寒的目光,身子一抖,立刻察觉自己说错了话:“王爷恕罪。”
林倾白的手在宽袖之内拽紧了袖摆,问道:“今晨安儿就已经回府了?”
“.........回王爷,是昨儿夜里回来的。”
林倾白这下了然。
若是茵柳和郗安一起用的早膳,倒也说得通郗安早上为什么没有煎药。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煎药这种小事,本来就该是府里的下人做,郗安应该做的事情在朝堂之上,而不该围着药炉子转圈圈。
郗安已经长大了,有些男女之情也是正常。
很正常。
林倾白这样想着,却觉得心中绞涩难耐,他一言不发,转过身就往回走。
“王爷。”
红月不解,连忙快步的跟在了林倾白的身后:“王爷,我们这就回去吗?”
“给少爷准备的糕点还没给啊.......”
林倾白没理她,脚步却是越来越快。
红月跟的气喘吁吁,眼看着就快要走出庭院了。
谁知林倾白忽而又顿住了脚步。
他一袭长衣白纱的站在原地,阳光落在挺翘的鼻尖上,照的他皮肤雪亮,很是漂亮,只是眉心沉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红月提了提手里的锦木餐盒,犹豫了一下,刚想要开口说话。
林倾白却猛地回过身说:“给我。”
“啊?”
“将餐盒给我。”
红月愣了一下,赶忙将餐盒递到了林倾白手里。
林倾白拿过餐盒,却一抚衣袖,又转过身快步朝郗安的院子里走去。
红月望着林倾白的背影怔住了,全然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又追上去,喊道:“王爷。”
“不必跟着我。”
红月便僵在原地,望着林倾白快步走向郗安的寝殿。
过了好一会,红月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两只手,自言自语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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