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康家门,席远征尤自愤愤的说。
康从新给颜如许讲了讲席远征小时候的事情,又讲了席远征得知他牺牲消息后所做的一些事情。
听前部分的时候,颜如许还一副看二愣子出丑的戏谑表情,但听到后面就笑不出来了,她无法嘲笑一个真心对待康从新,在他死后也依然挂念他的人。
席远征,席远征,这个名字为什么这样耳熟?颜如许凝神思考,忽然想起,她梦中追寻康摇光生平之时,曾经采访到一个每年都会去帮康摇光扫墓的人,那人说他的父亲叫席远征,生前每年都会来扫墓,他去世之后叮嘱自己的孩子,只要给他扫墓,就要给康摇光扫墓。
原来是他!
是他的话,无论他说了什么,刚刚的举动对自己来说有多么的失礼,有多么的没有界限、多管闲事,颜如许都能够容忍。
她抓了下康从新的胳膊,“你去找席远征,把真相告诉他吧。”
“怎么了?”康从新有点不理解颜如许的举动,还以为颜如许怕自己失去朋友才做出让步的,“他这个人没有分寸感,得给他一些教训,他才能记得。”
康从新也是因着席远征对自己的真心,所以对他格外的宽容,要是别人赶冲到家里来一通乱说,早就对那人不客气了。
颜如许摇摇头:“我不讨厌他,他是真的为了你好,我不忍心他再为你的事情伤心、愤愤不平,想让他为你高兴。”
“好”,康从新答应着。席远征和康家很亲近,但就是因为他太二了,没有什么保密意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说漏了嘴。这件事情康家不主动说,人家能猜出来也无所谓,大家心照不宣,但肯定不会对外大肆宣扬。
所以不管是白凤梅也好,康从新也好,从来没想过要把真相告诉他。
颜如许:“去吧,对他态度好点儿。”
颜如许刚把野餐筐子里没吃完的食物一一拿出来,把桌布重新叠好,康从新就回来了,面色有些古怪。
“这么快?跟他说了?”
康从新:“说了,他很高兴,说要给你们找见面礼,我就先回来了。”
康从新到席家时,席远征正在院子里拍篮球,一下一下恨不能把篮球砸进土里去,看那架势恐怕是把篮球当成自己了。
仿佛没看到有人进来,席远征继续拍球,脖子僵硬的梗着,就是不往康从新的方向看。
康从新没说什么多余的,就站在他不远处把他和颜如许、康康之间真实关系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篮球声渐停,而后滚远,席远征站直身体,有些激动对问:“康三哥,你说的是真的?”
康从新:“我有必要骗你吗?你看着康康,不觉得眼熟吗?”
席远征在原地转圈圈,回想着康康的长相,忽地一锤手掌心:“是啊,他跟你长得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亲儿子呢,我真是太傻了!”他脸都涨红了,“三哥,真是太好了三哥,哈哈哈哈,老天有眼啊!不行,我得罪了嫂子和小侄子,我得去赔礼,不行,不行,头一回见面我得准备见面礼,哎呀哎呀,送啥见面礼好啊?”
席远征语无伦次、嘟囔着就往屋里头跑。
康从新看着边走边蹦高的大个子背影,也很是触动。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对席远征来说是如此的重要。他低估了自己在席远征心目中的地位。
“没想到,除了你,除了家人之外,还有人这么的……”康从新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惦念、挂念、关心,好似都不足以准确形容。
颜如许自然能理解他的意思,说:“所以,我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原谅了他刚刚跑到我和康康面前来大放厥词。不过,要是他下回还敢这样一厢情愿、自以为是,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来指手画脚的,一点礼貌都不讲,我还得教训他!”
康从新点头:“应该的,我支持你,到时候我和你一起教训他!”
他们都是感动于席远征对康从新的那份真心,却并不认可这样的行为。寒天饮冰水,冷暖自知,谁也不能只站在自己的立场和角度去介入、指点别人的生活,打着为你好的名义也不行。
父母说话的时候,康康在一边吃东西,刚刚野餐时,苹果都没有吃完,这会儿正在啃没吃完的苹果,他吃得很专心,父母的对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不甚敢兴趣。
厨房里,保姆把油烧好了,准备炸些丸子、茄盒什么的,颜如许闻到淡淡油香味,一下子就想到了后世小孩子们都喜欢吃的一种食物-炸薯条,正好可以趁着捎了热油,给孩子们炸一些吃。
她去了厨房,大厨孙嫂正在灶台边上伸出筷子试油温,小秀在旁边蹲着洗菜,一见到颜如许就围上来问她有什么需求,颜如许就把薯条的做法跟孙嫂说了声,薯条做法极其简单,对孙嫂来说就是捎带手的事儿,自然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小秀立刻选了两个大个的土豆出来,准备削皮。
“麻烦你们了。”颜如许客气道。
“没有,没有,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孙嫂和小秀连连说道。
颜如许从厨房出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11点了,也不知道席远征还来不来。
康康终于把那颗苹果啃完了,脸上、手上沾的全是黏糊糊的果汁,拉着爸爸陪他去洗了手脸,觉得有点无聊了,就腻在爸爸身上爬来爬去的,把康从新当成一棵大树。
康从新很有耐心,被孩子拉头发,踩胳膊也乐呵呵,活脱脱一个儿子奴。
康康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颜如许用手背摸摸康从新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觉得温度差不多,应该是没有发烧,又问他有没有鼻塞,头疼不疼,累不累。
康从新摇摇头,赶紧抓住险些从他大腿上滑落下去的康康,说:“我没事,没有感冒也不累,这点儿运动量还不如跑八百米的消耗大。”
“那你要是有一点点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和我说,别让我担心你。”
“嗯,我会的。”然后他又拍了下自己结实的胸膛,他故意蹦起胸脯上的肌肉,手掌拍上去是“砰砰”的闷响,说:“再说,我身体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
颜如许白他一眼:“你可不是二十四五岁,而是三十岁了,身体开始走下坡路,要开始养生了!”
康从新把康康的小屁股往旁边挪挪,往颜如许身边凑,悄声说:“真走下坡路了吗?”
颜如许红了脸,媚眼如丝地推了他一把。
席远征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刚刚康从新给席远征留了门,他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了一番之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见面礼,便一路小跑地又来了康家。
再次到来的他笑容可掬,完全变了另外一副面孔,好似阴阳怪气、明着挑拨人家新婚夫妇,让人家分手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哎呀,嫂子,我来晚了,头回见面,失礼失礼,早就听说你才貌双全,跟康三哥郎才女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哈哈。”
“哈哈,我叫席远征,是康三哥的发小,目前就任远洋商贸公司外联采购主任,嫂子要是有什么想买的,你就跟我说,只要不是太特殊的,小弟都能弄到。哈哈,这就是小侄子吧,哎呀,这也太可爱了,跟三哥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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