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泯。
对不起。
她抱着他,尽管知道他已经无法再触摸到她,可她却好像依旧能感知到他的温度。
他的难过。
他再也无法诉之于口的爱意。
……
卫泯将温辞葬在了当初他们一起定下的墓园,下葬的那日,安城久违地下起了雨。
温辞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墓园,还没走近,便听见柳蕙撕心裂肺地哭声,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她的名字:“小辞,小辞……”
温辞在那一刻彻底崩溃,无助地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包裹,她不敢再靠近了,远远地站在人群外。
她看见卫泯半跪在地上,低头亲了亲她的骨灰盒,闭眼的刹那,一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从墓园回来之后,卫泯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过去,温辞以为时间会抹平一切的伤痛,他也会慢慢走出她离开的阴影。
可卫泯并没有,他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虽然还在生活,却变得不爱说话不爱社交,把日子过得很苦。
他不再出差和应酬,除了正常工作,其他时间都待在家里,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出门去陪温远之和柳蕙待两天。
每年温辞的生忌死忌,卫泯都会去墓园待上很久,有时是跟她说话,有时是跟奶奶妈妈说话,偶尔也会望着父亲碑上的照片出神。
温辞陪着他一年又一年,忽然有一天,她发现卫泯好像并没有变得很老,他还是她记忆里的那个模样。
温辞不由得感慨,男人四十一枝花,这句话真的不假。
到今年,温辞已经去世整整二十年,情人节那天,卫泯忽然将自己收拾了一番,穿着很正式的出了门。
温辞平时很少跟着他出门,今天也没有跟过去,只是在他晚上回来时,温辞听见他给柳蕙和温远之打电话才知道,他今天是去跟女朋友的父母吃饭,对方父母希望今年年底两人可以完婚。
温辞开始回忆他是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但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温辞想可能是她作为灵魂的灵力不够了,才开始有了记忆退化的迹象。
卫泯要结婚这件事,柳蕙和温远之听着好像还挺高兴的,温辞也替他高兴。
这么多年,她看着他一个人生活,曾不止一次希望他能敞开心扉接纳一个新的人。
他的前半生已经那么苦了,温辞不想他的后半生还过得这么苦。
卫泯的婚期很快定了下来,他开始频繁地早出晚归,有时甚至还会在外面过夜。
高兴之余温辞还有一丁点的难过,毕竟也是她曾经爱过如今也一直爱着的人,如今真的要独属于另外的人了,她还是会有些舍不得。
不过温辞已经想好了,等卫泯结婚后,她就回到柳蕙和温远之的身边,能陪他们多久就陪多久。
很快婚期将近。
婚礼前一天,卫泯跟柳蕙和温远之说想要去一趟墓园,他这些年去墓地,温辞怕他做傻事都会远远地跟着,虽然他真的做了她也没办法挽救,但至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陪在他身边。
这一次,温辞也想听听卫泯会跟她说些什么,是告别还是怀念,她都想最后再听一遍。
温辞跟着卫泯下了车,跟在他身后,走台阶下台阶,路过一排柏树,才抵达埋着她的地方。
卫泯刚蹲下来要烧纸,电话响了起来,他走到一旁接电话。
温辞往前走了一步,看见镶在碑上的照片和碑文,整个人定在原地。
夏天的烈阳直落落地晒下来,阳光刺眼,她往前走得更近,伸手去摸碑上的照片。
温辞顾不上惊讶自己竟然可以摸到实物。
她顺着照片往下,一个字一个字摸过去,嘴里低念着:“亡……夫……卫……泯……之……墓……”
“亡夫卫泯之墓……”
“亡夫卫泯之墓……”
温辞不停摸着墓碑上的那一行字,声音愈发地清晰和苍老,脑袋像是要裂开一般的刺痛。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抬手捂住脑袋地瞬间,温辞忽然看见了戴在手腕上的牌子。
牌子是用薄铁片做的,上面刻着一行字。
“我叫温辞,是一名阿尔兹海默症患者,如果你在路边捡到我,麻烦您给我的儿子卫寻打电话。他的手机号码是:114xxxxxxxx/0987-xxxx-xxx。谢谢。”
我叫温辞。
温辞念着这四个字,眼泪掉落在铁片上,那些关于卫泯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进脑海里。
脑袋传来的刺痛感让她好似又回到车祸那天。
车祸发生前的一瞬间,温辞被突然扑过来的卫泯牢牢护在怀里,剧烈地碰撞声结束后,温辞的身体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意。
有什么滴在她的脸上,她想睁开眼,眼皮却有千斤重,耳边只听见卫泯的低喃声。
他一字一句,艰难地说道:“宝贝,好……好活下去,我永远……爱你。”
温辞的眼泪几乎在一瞬间涌了出来。
在车厢里的那短短十几分钟,温辞能感觉卫泯正在离开,她想留下他,她不要他离开,可她做不到,她连一声回应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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