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放学,教室空得很快。
门口人影晃动。
“卫泯。”温辞在十八班门口来回走了快有七八遍,眼见这一层都没什么人了才走近。
卫泯反应很快,站起来时凳子跟地面发出很大的声响。
他快步走到门口,接过她递来的申请表,轻笑:“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不知道江主任办公室就在旁边吗?”
“江主任走了啊。”温辞背着手:“我又不傻。”
“要夸你吗?”
“不用。”她面无表情。
卫泯收起申请表,往口袋里一塞:“吃饭了吗?”
“还没,不过我室友帮我带饭了。”温辞摆摆手:“我先回去了,听力教材……我可能要过几天才能还你了。”
“没事,用吧。”卫泯偏开头,轻轻打了个哈欠,喉结旁的那个小痣清晰可见。
温辞撇开视线:“走了。”
“嗯。”
这之后,温辞每回来五楼都能碰见卫泯,这一栋楼都是封闭式走廊,只有楼梯口能看见外边的天。
他经常在那里停留,偶尔穿校服,更多的时候穿一件黑色t恤和灰色运动长裤。
他们几乎不打招呼,像陌生人,却又在角落里交换着眼神。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这种隐晦的交流带给温辞一种难言的体会,她开始期待去五楼,有时没有看见那道黑色身影,会无意识的失落。
她以为是习惯使然,并没有往深处想。
天渐渐凉了,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如期而至。
温辞没有参加项目,倒不是她不想,是柳蕙觉得这些活动很危险,也没什么意义。
不过今年她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参加,但归根结底还是跟柳蕙有关。
一个月前,三年一度的作文比赛“星文杯”开始报名,这项比赛是由国内八所顶尖师范大学筹办,一等奖有高考加分的优惠,但仅能在报考这八所学校其中之一才有效。
这八所其中一所是温远之所在任的大学,也是他们想让温辞报考的院校。
以温辞的成绩报考这所学校并不需要加分,但柳蕙为了能拿到更多优势,还是打电话到郑益海那里替她报了名。
运动会那两天正好是初赛。
比赛前一天,全校除了高三都没有晚自习,温辞到周老师那儿拿了准考证,周老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她多说了一句:“之前没叫你参加,是以为你的目标不在师范大学,就不想你把时间耽误在这上边。”
温辞猜到肯定是柳蕙说了什么,也不想再解释,勉强笑了笑:“我知道,麻烦周老师了。”
“去吧,尽力就好,别有压力。”
她点点头,回教室拿书包,前桌看到她的准考证,感慨道:“我要是有你的作文水平就好了,还能有机会拿奖加分。”
如果可以,她宁愿没有。这话说出来不好听,温辞只是笑笑:“我又不一定能拿奖。”
“班长,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好哦。”她背上书包:“我先回家了,你们明天比赛加油。”
“会的,你也加油!”她做了个打气的手势,看着温辞离开,转头跟同桌说:“我怎么看着班长有点不高兴呢?”
同桌:“要是你,好好的运动会不能玩去参加比赛,你高兴吗?”
“……”
从教学楼出来,温辞还能听见楼里的欢闹声,此刻太阳还未西斜,蓝天白云,风中是淡淡的桂花香。
身上的枷锁在无形中加重。
她深吸了一口气,花香化作绵绵软布,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强烈的窒息感呛得她眼眶一阵发酸。
温辞无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准考证,却又觉得扎手,也许丢掉就好了,她脑海里不停闪过这样的念头。
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似乎有些思考不过来,全凭意识在操控自己的动作。
将准考证扔出去的那一瞬,温辞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她没有回头,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径直往前走。
温辞不知走出多远,猛地停住脚步,风里的香味淡了,窒息感像潮水一样退去,太阳依旧高挂。
蓝天白云,一切都不曾改变。
她认命般转身往回走,这不是扔掉就能解决的问题。
温辞跑回到垃圾桶前,桶里并没有多少垃圾,可准考证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她愣在那儿,只觉得一阵疲惫,对面忽然蹲下来一人,两人隔着垃圾桶间的空隙对上视线。
“你许愿呢?”卫泯蹲在对面,露出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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