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让吃着甜点,见怪不怪道:“今年怎么这么早就放烟花了啊,往年不是都要等到零点吗?”
温辞也没怎么在意,摇摇头说:“不知道。”
回家的路上车子依旧堵成长河,温辞倚着车门昏昏欲睡,听父母聊着安城的交通。
话题不知怎么,忽然转到了她身上。
“小辞,你吃饭前跟褚让在聊什么呢?”柳蕙常年不食生冷,年过四十,嗓音依旧干净低冷。
她后背倏地一僵,嗓子忽地有些发干:“没聊什么。”
“是吗?”柳蕙信也不信,“褚让还小,性子又不定,你不要跟着她瞎闹。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我们对你的成绩没有太高的要求,但你起码要听话,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将来考到你爸爸的学校,我们也就放心了。”
车厢里闷得让人发慌。
温辞抿了下唇,勉强挤出笑意:“知道了。”
新年一过,寒假好像拧上加速键,哗哗过得飞快。
安城入冬早,整个冬天漫长而寒冷,到了三月才有回温的迹象,校园里重新响起叮里当啷的车铃声。
温辞骑着车,沿着长街,穿过商铺小贩,烤红薯的香气散去,枯树逢春,空气里都是嫩芽抽枝的气息。
当初的纷扰八卦淡去,故事里的人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可也不是完全碰不到。
这学期两个班的体育课排在同一节,篮球场上,他总是赢得最多喝彩的那个,身边也总有很多人。
她和他,隔了一整个银河那么远。
那句道歉,说与不说都不重要了。
一晃,入夏了。
下午的体育课失去了最后的优势,集合后的八百米热身更是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队伍失去失序,有快有慢的,也有偷懒从操场穿过的。
温辞夹在中间,有些喘不上来气,慢慢落到最后。
“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林皎放慢了速度:“真不行就别跑了,反正老于也不管。”
她没说话,只是从跑换成了走,林皎跟着走在一旁,“你还好吗?”
“没事。”温辞大口呼吸着,手脚都有些发软。
终点近在眼前,她抹着额角的湿汗,心跳很慌,眼前一阵阵发昏,夏日灿烂的烈阳如火焰般灼人。
男生踩着那一地的人影迎面而来,神色淡淡的,对视避不可避。
温辞察觉到他视线有几秒的停顿,只是心跳越来越慌,头也越来越晕,还没来得及细想,整个人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耳边传来很多人的惊呼声,她在恍惚中,似乎看见一双洁白的球鞋在眼前一晃而过。
她脑袋嗡嗡直响,耳朵里很多杂音,心悸感一阵接着一阵。
失去意识前最后几秒,温辞感觉自己像在半空中,耳边传来很急的风声。
而风里,有熟悉的烟草味。
很淡。
淡到醒来之后,以为那只是场梦。
“……温辞?”林皎凑近了,整张脸都在她眼前,“你可算醒了,吓死人了。”
温辞张口想说话,一开始竟然没发出声音,林皎忙说:“你等等,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她看着林皎消失的背影,闭上了嘴。
校医室远离教学区,很安静,温辞撑着胳膊坐起来,床尾正对着窗外,不知名的鸟儿停在枝头。
“水来了。”林皎走进来,把纸杯递了过去。
“谢谢。”
温辞喝了几口,再抬头,窗外的几只鸟已经飞走了,她手摩挲着杯壁,“我睡了多久?”
“也就一个多小时吧。”林皎在床边坐下:“我们都被你吓死了,你有低血糖怎么不请假啊,吓得老于差点要准备写辞职信了。”
温辞笑了,“对不起啊,我没想到我会低血糖。”
柳蕙是医生,在家有一套营养食谱,温辞从小吃到大,身体素质一直都挺好的。
“没事没事,我不是怪你。”林皎看着她,“那什么,有个事我觉得要跟你说一下。”
温辞眼皮跟着跳了下,“什么?”
“就是……卫泯,是他送你来的校医室。”林皎挠了挠脑袋:“当时太突然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他抱着你跑了好远,我们才回过神。”
温辞嗯一声,想起那双白球鞋,眸光闪了闪。
“其实,我感觉他人好像也没那么坏……?”她语气还有几分迟疑。
温辞垂下眼帘:“是没那么坏。”
或许,压根就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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