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进匠作司?”
“想,”傅准握掌成拳,死死抵在桌案边沿,“可我不能踩着自己兄长的心血踏上这条路。”
傅凛深深望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想推开傅家宗族护持,靠自己去硬闯?”
看着是个哭唧唧的泪包,没想到还挺有骨气。
“我各项资质平平,在州府官学时便是门门懂、样样瘟,先生们都说我唯独在匠作一门还算有点悟性。从前我一直没想过自己将来究竟该做什么,当然,傅家孩子从来也不必去想自己将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还不都是等着听家主令,看家中需要我们成为什么样,那就是什么样。”
傅准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抬眼对上兄长的目光。
“直到大前年和六堂兄、八妹妹在昌繁别院消暑时,去了大哥你在昌繁的那间珍宝阁。”
那珍宝阁内林立的多宝架上,有许多市面上绝无第二家会有的稀奇玩意儿。
其中最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些精巧的摆件。
城池、宅院、亭台、楼阁,甚至山川、湖海、飞鸟、虫鱼,无一不是机关灵活,没有哪一样是只能看的死物,全都是能动的。
那些东西聚在一处,便是小巧却完整的锦绣天地。
是这世间所有微小却美好的一切。
那时他们还小,铺子上的掌柜与伙计都不认得他们是傅家的公子、姑娘,便热情地向他们介绍,说这是傅家五公子名下的产业。
他们才知,多宝架上那些叫他们惊叹瞠目的精巧玩意儿,竟都是源自自家这位久在桐山养病、多年未在临川大宅露面的兄长匠心巧思。
那年的傅准十二岁,承教于全州府最好的师长,行过许多地方,见识过山河纵横,领略过市井百态。
却从不知这世间竟那样生动有趣。
或许,并非不知,而是年少浑噩,一切得来太易,对万事万物入眼不入心。
他的兄长没有从家中得到太多,甚至因病不能轻易踏出桐山这宅子,却从不曾错失一花一木间那些渺小的美好。
而他,一直活在这些美好之中,却毫不自知,只是没心没肺浑噩度日,百无聊赖地等待长大。
在自己还浑浑噩噩虚度着大好年华时,这个因病弱而困囿在桐山宅中多年的兄长,已成了那样了不起的人。
所有出自他手的东西,全都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从来无缘亲临远方,眼中却有活灵活现的至美天地。
“那日回到别院,我与六堂兄和八妹妹都觉你好威风,”傅准望着对桌而坐的兄长,眼里毫无遮掩地闪动着崇敬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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