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栩眼中终于露出一丝伤痛,抬起头时眼眶湿润:“妈,这不是选择题,我从来没有说要不顾你们。”
艾珂狠了狠心,含着泪道:“这就是二选一!我们家不能接受同`性恋,你要么和他分开,要么永远都别回来了!”
宁栩眼中盛满泪水,说不出话来,只不住地摇头。
艾珂等待许久,也没等到他的服软,她硬着心肠从桌上拿起包就要走出去。
路过宁栩身边时,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那是他小时候惯常喜欢撒娇的举动,每次犯了错就用这招对付艾珂,百试百灵。
自从长大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他难过地说:“妈,你别走行吗。”
语气是从没有过的破碎,像一块水晶被摔在了地上。
艾珂的眼泪瞬间哗啦流了满脸,她用力将衣摆拽出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自那天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给宁栩打过电话。
宁栩打过去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把自己拉黑了,同时银行卡账号上多了一大笔钱,宁博伟给他发消息,说那是从小帮他攒的压岁钱,艾珂是铁了心不让他进门了。
宁博伟也不能接受男的和男的在一起,但更多是心酸和叹息,让他自己好自为之。
宁栩从来没被这样冷待过,他从小时候起就被家里宠着长大,虽然宁博伟偶尔严厉,可总体来说父母都不曾对他大声过。
他只觉得半边心脏都刺刺麻麻地疼,原来不止是爱情,被至亲这样对待,也会这么疼。
景文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某一处发呆。
景文快心疼死了,想上前抱住他又不敢碰他。
只能默默地坐在旁边陪着他。
宁栩就这样从早上坐到中午,站起来的时候腿都麻得动不了。
景文扶着他柔声安慰:“你别太着急,阿姨对你那么好,肯定舍不得不理你的,等她稍微消气之后,我陪你回趟兰江好不好?她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宁栩无声地点了点头。
小狐狸失去了往日的灵动,看上去蔫儿了吧唧的,景文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他闷声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和阿姨才会闹成这样,我到时候跪到门口去,哪怕她打我骂我也好,只要能让你进家门就行。”
宁栩终于回了点神,他无力地伸手覆上景文的脸颊。
景文忙握住那只手,温暖的掌心紧贴他的手背。
“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选择。”他轻声说道,“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告诉她,我想和你在一起。”
景文顿时感到眼里进了沙子,用力将他揉进怀里,带着鼻音骂道:“笨蛋。”
“你也是笨蛋。”宁栩吸了吸鼻子。
他们都是无可救药的笨蛋,否则怎么会喜欢上最不该喜欢的人呢。
第二周周末,大雨。
两人买高铁票回到兰江。
张丽莉也已经回兰江了,这件事被捅出来后,她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和艾珂说过话了,两家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第五天的时候,张丽莉看见隔壁有搬家公司来,这才知道艾珂已经搬走了,她怔怔地望着那副艾珂刚搬来时被她吐槽无数次的巨型壁画,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悲伤。
离开的不止是艾珂,也是她们朝夕相伴的情谊,她知道艾珂一定恨死她了。
一场雨意味着夏季的结束,兰江夏季末的雨向来连绵不绝,伴随着惊天动地的雷声,大雨逐渐发展成暴雨。
宁栩回到东岸,才发现房子已经空了。
雨水像炮`弹一样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哗啦啦地浇筑着屋檐、草地。
宁栩撑着伞站在空荡荡的门前,伫立了半晌都没说话,水花溅湿了他的鞋子,他也毫无察觉。
景文小心地观察他,说道:“我妈不在家,我开车送你去兰中吧,他们应该在那里。”
宁栩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收起伞坐上他的车。
景文大气不敢喘,生怕触碰了他的伤心处,偶尔从镜子里看他两眼。
刚开出小区没几步,就在路边看见一个熟悉的打伞身影。
景文赶紧停车喊道:“阮阮,阮阮!”
雨声太大,他铆足劲儿喊了好几遍,宁阮才听见。
她往这边看了一眼,瞪大眼睛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哥!哥是你吗?”
当宁栩推开车门迎她的时候,她嘴角一耷都快哭出来了。
宁阮迫不及待地坐上车,喘着气道:““哥,嫂子,你们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哥,我好想你啊,你还好吗?”
她一头扎进宁栩怀里,不停小声哭泣。
“我没事,不哭了,这么大雨你过来干什么?”宁栩摸摸她的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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