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海底捡了快千年的神骸垃圾,仰仗这个阵法,才有了起色。眼见再过半年,她的魂魄就养好了,届时借尸还魂,就能逍遥自在,可如今,聚魂的阵法破了,她恐怕还要再捡数百年垃圾。
进度无限延长。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月舞看着二号苍白的小脸,心都碎了:“我的二号,不会就这么没了吧?”
三个人中,就师萝衣命魂碎得最厉害,她才来妄渡海底半年,命魂刚聚集些许,眼下阵法碎裂,眼见师萝衣连肉身都保不住,就要消散于海底。
月舞抱着师萝衣哇哇大哭:“我的二号,你怎么那么倒霉,我们好惨啊!”
怀里的少女没法和她抱头痛哭,月舞哭了好一会儿,认命扛着师桓吸灵气去了。
路上,月舞还给师萝衣挑好了埋骨之地。
念在大半年吸灵气情谊,二号还长得那么好看,月舞给她挑了块没有魔息的地。
月舞扭头看师桓。
“难道我注定还得用一号的身体?”她想起了傻狗,嘴角一阵抽搐。算了,将就一下,反正如果要搞,也不是自己膈应。
月舞真心觉得倒霉,聚魂阵法可遇不可求。这种逆天改命的东西,需要神灵的神力压阵。
这些年来,压阵的一直是一截银色的神骨。
如今阵法没了,月舞也没想过还能再遇一次这种好事。她更不觉得那个可恨的“色胚三号”还敢来。
被无忧果反噬的人,肝胆俱碎。
那样的痛,尝过一次,谁也受不住第二次。何况他回去以后,又会把以前对师萝衣的感情忘了。
这次只会忘得更彻底。
然而,半月后,当月舞刚刚挖好坑,准备把师萝衣埋进去的时候。海水再次动荡。
“……!”月舞冲回去,看见了熟悉的光晕。
这是一个夜晚,天上没有月亮。师萝衣沉眠在阵法中央,没有半分生气。
更远的地方,那团白光遥遥望着她。
他们只隔了几步,却又似很远。
月舞终于看清了那团光晕中的人影,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子。他生了一双银瞳,皮肤很白,无悲无喜地看着自己的二号,像在看初春一朵还未盛开的花。
他的眼神没有情绪,平淡得一如这死寂的深海。
可即便这样,那些被挡住的情欲如潮,他仅仅只是望着师萝衣,海水又开始异动。
月舞看见他就来气,她生怕这色胚又去摸二号,他不怕痛死没关系,这次要是害得自己和一号也死去,她简直要吐血三升。
月舞虽然不知男子和二号有什么渊源,但是要用无忧果来忘记伤痛,再如何以前都深爱过。
月舞一肚子火,于是便有些出言不逊:“怎么着,这次是来给她上坟吗?那你得等等,我坑刚挖好。”
她没法不对他生气,便故意用这样的话刺伤这个人。
男子鸦黑的长睫微颤,抬起了眸。
出乎意料,和她想象中的“色胚”不同,那双银瞳出乎意料的干净清冷。
像是冬日迟迟未化的大雪。
他明明没什么表情,月舞却骤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过分。其实来人承受的痛苦,远比她还剧烈。
上次被反噬,他恐怕还没彻底好起来。
吃下忘忧果,他本就该暂时告别这段过去了,怎样深的念想,才支撑着他一次又一次折返这罡风肆虐的人间炼狱?
翎玉一直没说话,在月舞出言讥讽后,眼见海水又开始动荡,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留下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终于转身离开。
海水并没有沾染他的衣角,他所过之处,魔气退散,纷纷向两边逃离。
一枚带着金色光华的东西,从海底漾起,包裹着海底,源源不断涌入师萝衣的身体。
月舞惊讶不已,她虽然不认识那是什么,但她看出来这东西比整个妄渡海的残骸,乃至比先前的神骨还要厉害。
神力绵绵不绝充盈着海底,破碎的阵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修复好了。
月舞终于意识到男子是来做什么的,她抿紧了唇,有心想道歉。但是看着那个缓缓远去的身影,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劝道:“你别再来了,你离她远些,她才有一线希望。”
你也不会再疼。
那个身影没回头,月舞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自己的话。
但从那天后,他再也没来过妄渡海。
只偶尔有几日,妄渡海刮起温柔的风。
月舞不知怎么形容那种舒适惬意的感觉,但当她和师萝衣还有师桓,一同沐浴在神力融合的“风”中,她舒服地想要叹息。
师萝衣的情况开始好转,男子带来的不知是个什么宝贝,比先前的银骨都好用。
这个时候,月舞并不知道,翎玉留下了父亲的神珠为阵眼。
月舞本来还要许久才能凝好魂魄,沾了师萝衣的光,几个月后,人间第一支桃花开败的时候。月舞的魂魄竟然提前长好了!
她喜得在海底恨不得亲亲二号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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