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宋荷苗去上课,樊莱也没闲着。
她在一家咖啡厅弹钢琴。
按小时计算,和勤工俭学的大学生赚外快一样。
其实是为了打发时间。
在餐厅老板看来,她就是普通兼职的女大学生。
弹得再好,每小时27欧到顶了。
但她乐在其中。
因为不会有人去审判她的技艺,或者不怀好意的用昂贵薪资去试探她的受辱底线。
非常自在。
她一个月去十天,演奏时段是晚餐时间七点到九点。
今天是最后一天。
因为严女士催她回家过中秋。
宋荷苗到餐厅接她,两人准备去逛街,给严女士和樊实礼带礼物。
又路过埃菲尔铁塔,今晚她们只驻足停留听了一首歌。
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背着吉他的少年追上来,问樊莱要微信。
宋荷苗在一边看热闹,觉得弟弟挺帅的,但樊莱过于清冷。
他十八岁的热情不足以融化她。
“我有预感你要回国了。今晚你想听什么歌,又或者,可以加个微信,以后我唱给你听。”
宋荷苗故意沉着嗓子学腔调,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说我俩是不是真老了,现在的小男生都这么直白的吗?”
而且十分自信。
樊莱不过是每回从餐厅回住所路过这里顺便听了几天他唱歌,他就觉得樊莱是喜欢听他唱歌。
身后有红色双层巴士鸣笛而过,为舒缓清亮的吉他声造氛一样。
宋荷苗眼睛比耳朵更敏锐,迫不及待回头张望,有些不耐烦。
“真够锲而不舍的……”
大巴摆尾,对面的街角,的确有人在弹吉他。
身后是橱窗,路灯形单影只,卷毛法国男人坐在地上,神色忧郁。
背着那把木吉他的男人是个东方面孔,身影被微弱的光拉得很长。
吉他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在法国人的地盘,用一张同样轮廓感分明的脸,将弦乐的惬意与潇洒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金属感鲜明。
樊莱觉得世界是本末倒置的,就连时空都失去了精准度。
宋荷苗惊呼一声。
好帅,成熟男人的魅力。
萎靡又勃发,十分矛盾。
刚才的十八岁弟弟再怎么装深沉也无法演绎出这种沧桑少年感。
宋荷苗突然很想听他唱。
可他偏偏不开嗓,阴沉的目光专注拨弦,故意吊人胃口似。
他在弹《遥望》的demo,本来就是没有歌词的。
这与他是纪景清,此时此刻出现在巴黎街头一样荒谬又合理。
*
宋荷苗的公寓每天都会送来一束蓝玲花。
樊莱在一边把花整理出来,仔细插.摆,宋荷苗拿手机百度蓝玲花的花语。
她们对花都不感冒。
永远的牵绊、感谢、道歉、占有欲、温柔的爱。
褒贬都有,和它的蓝紫色一样界限不明显。
“占有欲怎么能算不好的花语呢,我觉得被一个人偏执的爱着其实是件很幸福的事。”
静了一瞬,空气中传来一声脆响。
宋荷苗把自己打了,同时痛恨并厌恶徐少勖不合时宜地浮现在脑海。
樊莱没什么表情,把花束华而不实的包装揉成团,连厨余垃圾一起带下楼。
打开门,带过的一阵风似乎都有蓝风铃的冷冽清香。
她明天回国,宋荷苗也要跟着回去。
这几天送来的花她们仔细养着,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打理,注定要凋零。
她突然返回,恰好宋荷苗也从里面打开门,手里是那些蓝紫色铃铛似的花瓣。
“我觉得要不把花也扔了吧,我们干嘛要费劲巴拉的养来路不明的花。”
这不正中送花人的下怀。
宋荷苗想接着拿乔,不接受前男友在国内却每天托人空投送一束花来。
一点诚意都没有。
真想复合,干嘛不亲自来巴黎。
樊莱和她想法不谋而合,接过花,走到楼底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扔出去。
绿色垃圾桶像盛开的田野。
她要去店里拿之前给樊实礼买的手表。
原先店里没货,今天才通知她可以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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