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真的糟糕了……』
20岁的缎夕,手拿着自行绘製的教保园地图心中极度慌乱。据传目的地在森林里,可这附近都是住家,没有森林啊?本来预计要早到半小时,但现在……
『还剩15分鐘。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完蛋了我……』
缎夕心里有点颓丧,感受到自己的丧志她拍了拍脸颊振作。不行,不能那么快放弃,先来确认一下自己到底在哪。
『这里是樱陵公园,图上说再往里面走一点就是教保园,路程大概三分鐘。先绕绕看好了,说不定能发现刚刚没找到的路……咦!?!下雨!?!』
不会吧!!!!!!
雨幕说来就来,不是一点点的下,而是彷彿打翻东西一样的瞬间倾倒。缎夕狼狈的衝进公园凉亭,身上的服装湿得一蹋糊涂。
『我的天啊…………』她是不是应该先打一通电话,说自己会……晚点到?
打开手上的地图,发现图上的字跡因为雨水冲刷变的模糊,她写着联络号码的地方更是凄惨一片。
『完了……为什么我不用油性笔啊……』
大雨不断的下,没有停止。她打给葛叶,请她帮忙先连络园长:
『夕夕啊!!你怎么还没到!』
『我……迷路了,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方便帮我和园长说我会晚点到吗?我会尽快过去。』
『好,你在哪,要不要过去带你?』
『我在樱陵公园,现在雨大别出来……』
她看着前方,声音忽然减弱。溜滑梯下的遮蔽处,一隻小小的脚引起了她的注意,上面的血随着雨水冲刷流进了橡胶地垫的缝隙中,浅绿色的地已经被染红。
『樱陵公园离这里很近,你出公园后从入口外面那条路一直直走,穿越住宅区中途别转弯,走到底就是了……喂,你有在听吗,喂?』
『……有,等等见。』
她掛掉手机,冒着大雨走了过去。
缎夕往前走了几步,或许是察觉到她的靠近,那隻脚很快的收了进去。她在溜滑梯外轻轻蹲了下来,雨淋在她的身上。
眼前是溜滑梯与攀爬的楼梯交界处。窄小的空间中全身充满血污、家暴痕跡的孩子,睁着眼睛看她。他双手环抱着肩膀,整个人缩成一团。
她和他,刚好处在滑梯的两端。缎夕深呼吸,使自己镇定。
『孩子,你还好吗?』
缎夕注意到他的小腿,伤口很深像被硬物刮过,整块肉都凹陷下去。如果不处理引发感染,他的腿……
男孩听着她的问话,没回答,只是一直看着她。
缎夕放轻声音,继续说道:
『我就站在旁边,不会伤害你的,别担心。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可以和我说,好吗?我就站在这里,不会离开。』
缎夕起身,在溜滑梯外站着。此时她没有立刻接近孩子,因为担心他感到压力、害怕,如果因为她的靠近他想挣扎或是起身逃跑,身上的伤反而会更危险,对孩子很不利……医院和警局都离这有段距离,最近的是教保园,他腿上的伤要先处理那里应该会有医疗箱,先让他安全然后要去医院…………
她在脑中迅速思考着该做的事。但现在该怎么把孩子哄出来……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她裤脚的布料被轻轻拉了拉。
男孩爬了过来,仰起头看她。脸蛋在雨水的坠落中慢慢变得乾净。缎夕再次蹲下,温柔的哄着:
『我想帮你擦擦脸,这样可能会舒服一些。等等带你去擦药,好吗?』
男孩睁着眼睛,安静的点头。她打开湿透的背包,找到乾净的湿纸巾,一下、一下,很轻的避开伤口擦着他的脸、眼睛旁的泥土,还有瘀青嘴角。
缎夕看着受伤的他感到难过,心一下一下的抽痛。
她深了几次呼吸,维持好笑容看他。
『附近有个地方能擦药,很安全。你的脚走路可能不太方便,我能把你抱起来吗?』
男孩这次没点头,只是抓住了她的手。小小的手抓住她半个手掌,握的很紧,没放开。微凉的体温和雨水的触感相同。
缎夕将他抱起,男孩很迅速的抱住她的脖子,将脸埋了进去。她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们很快就到了。』
她一定,会好好保护这个孩子。
在抵达教保园之前,男孩维持着相同的姿势抱着她。她轻声地问,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男孩的声音很小,滂沱大雨落在他们身旁,几乎听不见他的答案。但她没错过那微小的声音——
『雨坠。』
雨一直下,坠落在她眼前的所有世界。她和他之间的羈绊,从此开始。
缎夕从回忆中抽身,发觉园长正在看她。
「在想第一天上班?」
「对……不知不觉在这里八年,感觉好像昨天的事。」
那之后园方报警,循线调阅监视器跟着雨坠逃跑的路线找到他家。屋内地上倒着充满砍伤、流血过多致死的妈妈和被枪打死的爸爸……封锁线很快的围住房子,从此以后他再也没回去过。
「那有没有兴趣回来工作?」
「什么?」
缎夕听见问题,脑中空白了一瞬。她其实……是想的。
和葛叶、简空一同实习的头两年,独自考上执照后的六年正职,后来因为结婚离职搬去森县的三年多她仍然怀念……在这里当老师,是她最喜欢的事情。但现在的她,有资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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