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帮我擦药。时间晚了,你该休息了。」
他的笑容不变,戴上念珠起身。缎夕拿着无味的睡眠眼罩,也随着他站起来。
「你从以前……睡眠品质就不太好,这盒眼罩希望能帮助你的睡眠。」
雨坠接下盒子,两人的指间不经意的擦过。
他走向门口,回头看她。
月光随开啟的房门进入室内,成为他的背景。雨坠的影子没入寂静夜色,淡淡的温馨在空气中流转。
「缎夕。」
他喊她,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缎夕感觉胸口有些窒息,那双黑瞳中泛着难以言喻的情感。
「我不想,当你的学生。」
随着他最后一声「晚安」,房门被轻轻带上。缎夕站在桌边,心若擂鼓。
□
雨坠回到房内。
他抚着右手的念珠,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沿,手腕好似还残留她指腹的柔软触感。唯有这样被触碰时他才确认她真实存在,感到心安。
他没有提起伤口的事,或许一生都不会说。那样温柔的她若是明白原因,定会难受不已,但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他只是,太想念她。
她不在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病了。他的脑中会不自觉浮现出她的声音,她的问候、回覆、情话,存在于他的白天、黑夜、所有脆弱的时候。但实际上她并不存在。
那些声音每一次出现都在提醒他她的消失,她消失这件事关乎她的结婚,离开,还有她对他的不爱。『她不会永久的留在身边』明白这件事的瞬间是14岁她离开那日,他在手上划了一刀,从教保园被送到医院。往后想起她感到太痛苦时他就自残,一刀一刀,身体上的痛觉能麻痺心灵的碎裂,瞬间就让人痛不欲生。
他会安静地看着血从裂开的伤口中流下,越割越麻痺,越麻痺越清醒。他不知道是否该期待脑中继续有她的声音,但她的声音消失时,他又感到恐慌,彷彿彼此虚无的连结真的断了。对着这些假象反反覆覆,看着空虚室内感到清醒,出现她的声音时被迷惑,如此在幻觉与醒之间交错沉沦自伤,每一日都是他的无间地狱。
他看着进门时放在桌上的蒸气眼罩,眼中有柔和。
他的执妄,是心魔是鬼,是他的堕落和罪。但即使是如此也好,在一个人的夜里他总是期盼梦见,她对他说:
『我爱你。』
明明是假的,无法发生的事情,他却想盲目地相信。
不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女人、不是他的老师……只是缎夕,他爱的人。
室内十分昏暗。他的房间没有大落地窗,只有小小的窗口和微微月色,但这样的温暖也够了。他坐着,听着房内的时鐘滴答的走,顺手拨了一通电话。
「嘟嘟嘟」不到五秒的时间,对方便接了起来。
「我说兄弟……你知道现在几点吗?两点半、两点半啊你这是扰民我要哭了…………不过说真的你搬去哪了昨天突然退租,原本的地点不是离居酒屋很近工作方便?」
「朝阳楼。」
只用三个字就把电话那头的简海吓到清醒,冷汗从他头上刷刷刷的落下。
「阿……你这疯子,原来这就是你要我去打听老师住哪的原因。我还特别去问了我哥,靠我这样超像共犯……算了,那你有见到老师吗?」
「嗯,见到了。谢谢。」
电话另一头的简海难得沉默了十秒。
「………………你跟我说谢谢?从小一起长大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谢谢,雨坠你这样我有点怕,怕……」
「怕什么?」
「怕你爱上我。」
雨坠瞬间把电话掛掉。
五秒之后简海传了讯息来:
〔开玩笑的哈哈哈,谁不知道我们雨哥痴情。好啦明天记得跟我说故事耶,想当吃瓜群眾。〕
雨坠已读了简海,起身去洗澡。
他从没用过蒸气眼罩。但只要是她给的,他都喜欢。
看来今晚不会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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