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当天,闻瑎下值,本想着去看看这林香照的林氏糕点营业如何,没想到刚走到北街大道,老远就看见一长溜的人在排队,约莫都是读书人或者书生打扮。
这倒是一大奇闻了,难不成前面再卖什么会试秘籍。
她把马系到树旁,刚想上前看看,便被身后一人拍了下肩膀,她蹙了下眉。
“兄台,你也是去林氏糕点的吗?”
闻瑎今日穿着便服,年龄和进京赶考的读书人也大差不差,那位书生也把她当成了和自己一样进京赶考的举人。
兄台,这称呼好久没见过了。闻瑎侧头看了这人一眼,大概也是位进京赶考的读书人。
闻瑎有些不解地问道:“正是,不过为何那铺子门前会有如此多的人。”
这书生讶异地睁大眼,“你不知道吗?林氏糕点的牌匾可是闻探花提的字。”
闻探花?闻瑎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就是地铁老人看手机。
“诶,就是如今的礼部侍郎闻瑎闻大人啦。此人可是今年的主考官,买点糕点沾点运气也更安心嘛。行啦,兄台你要是不去派对的话,我就先去啦!”
闻瑎愣愣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啊,林大掌柜如此有商业头脑,怪不得给自己献殷勤了那么多天。
她失笑地摇了摇头,看来自己也不用担心林香照的铺子生意会不好了。
闻瑎站在那里看了一会,自知挤不进去,就牵着马准备离开了。
“呸,也不知道哪来的女人,抛头露面的,不守妇道。”周围还有人在附和他,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充满了对女性的贬低,难以入耳。
闻瑎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她回头寻找说话的人,但是那些人却早已散入人群之中,无迹可寻。
闻瑎的拳头紧了。
她忽然想起了八年前,那时候她不过是个秀才,刚刚得了张科举的入门票,便想着为女子谋利,可惜那时她也只是个秀才而已,无甚大用,只得空想。
现在她已经达到了当年连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她已经能做什么了。
闻瑎看着熙攘的人群,又看了看眼前这些书生模样的学子,转身离开了。
太兴四年,传胪大典。
闻瑎站在百官之中,看着今年的新科进士,听着熟悉的鼓乐鸣鞭,有些感慨,岁序更替,华章日新,但此时的心境已经和以往不同了。
不过里面似乎有个人有些眼熟,闻瑎又看了他好几眼,对了,她想起来了,此人是当初她在北街遇到的那个书生。
本年的新晋进士按照春闱名次依次就位,站在第六排的张安先这次发挥超常,会试得了第十一名。
然后他不过是稍微动了下眼睛,连头也没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百官之中身穿绯色官服的闻瑎。
张安先眨巴了眨巴眼睛,那个位置好像是礼部官员的位置,那个人穿得好像是正三品官服,那张俊脸他还有印象得很。
娘啊,他上次是不是在闻侍郎本人面前说要去蹭蹭她的运气。
闻瑎收回了视线,思绪已经到了两月之后的大型朝会上,自然没有发现那个眼熟的贡士古怪加震惊的表情。
几日前,陛下下令要对现有的大齐律法稍作修订,六月的朝会上需要百官将各自的议案一一呈现。
凡法令更,则利害易,利害易,则民务变[1]。而大齐自开国以来,《大齐律》修改不过寥寥两次。
闻瑎一点也不会怀疑自己的提议会遭到很多官员的反对,但一想到两月前听见的污秽之语,还有这些年的所见所闻,她的想法就愈发坚定。
传胪大典结束,宋端自然地跟在闻瑎身后,然后脸上带着笑戳了戳闻瑎的肩。
闻瑎回头,瞬间放松下来。
宋端慵懒的声线在闻瑎的耳边响起,声音却莫名的有些欢乐,“最近袁瞻那家伙没有来骚扰过你吧?”
宋端双眸含笑,他邀功似的看向闻瑎,那张惑人的脸贴近闻瑎,对她眨了眨眼。
虽然初见的时候被他这张脸迷惑过,但是闻瑎现在已经完全免疫了,伸手直接推开几乎快要挂在身上的宋端。
没有推走,闻瑎瞥了他一眼,算了,她也没再用力,就这么任由他把自己搂在怀中。
“我给袁家使了点小绊子,袁文璲的两个好兄弟,已经足够他焦头烂额了。”宋端幸灾乐祸地说了一句,然后态度骤变,开始卖惨道:“可惜我幼失怙恃,孤身只影,举目无亲,是体会不到这般感觉了。”
“这招用过了。”
终于不是那种表情了,宋端心里松了口气。
他松开了闻瑎,仿佛只是无意问道:“珩屺,刚才想什么呢,愁眉苦脸,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
闻瑎抿了下唇,“六月的朝会。”
宋端拍了拍她的头,“你身后有我。”
闻瑎嘟了下嘴,恐怕你到时候就不会那么说了。
她刚想开口,眼眸稍抬就被宋端那认真又慎重的神情惊到了。
作者有话说:
[1]出自《韩非子·解老》
第119章
大庆殿,六月的朝会如期而至。
闻瑎起身,谈及女子可入学读书、入朝为官,同男子一般科举仕途,此言一出,全场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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