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挑。”他顺口回了一句,然后把包装袋拎起来一看:哈利波特怪味豆。
林羡清也拿了一袋低头看着介绍,各种乱七八糟的味儿都有,大多不是什么好味道。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温郁刚刚吃进嘴里的那个,应该是……
呕吐物味。
她没忍住,很大声地笑出来,边笑还边说:“你也有今天。”
温郁没好气地侧眸看了她一眼,林羡清正笑得蹲在地上,丝毫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小卖部的空调有些旧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喷着冷气,一阵阵打在温郁后脖颈上,他又喝了几口可乐,感觉状态好一点后就提了个醒:“你再去买几瓶水吧,给外边那个捎一瓶。”
“外边那个”这个描述虽然模糊,但好歹林羡清听懂了,她脸上还带着笑,指责道:“人家叫祝元宵,这名字挺好记的啊。”
“记不住。”他直截了当道。
林羡清心想你当初叫我名字,说要不要送我回家的时候怎么喊得挺顺溜呢。
最后在她转身准备去拿冰水的时候,身后少年突然出了个声:“看着点儿,别又让别人算错账。”
她脚步顿了下,看来当时他在门外都听见了,刚觉得自己有了点儿面子,温郁却又补了一刀:
“毕竟你好像只有算钱的时候又快又准。”
这算夸奖吗?
林羡清缓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跟病秧子计较,哼了一声就跑去冰柜那边了。
因为温郁状态不太好,林羡清没让他拎水,自己一个人哼哧哼哧地把一袋子水拎回去,还很严肃地要求温郁必须坐在树荫下休息,等培训班派大巴来接。
两人回到小摊的时候,林羡清又看见了那个胖胖的小姑娘,她左手牵着自己的妈妈,很兴奋地跟她招手。
林羡清走到桌子旁边,听见小姑娘指着她说:“就是这个姐姐,她算数好快好快的!”
她这人不经夸,一夸就会害羞,耳朵都红起来,客气说:“一般一般吧。”
可能林羡清也没想到,自己无意之举,招揽来今天第一个客户,小姑娘歪歪扭扭地在报名表上填下名字。
在南街这里驻守大半天,终于填完第一张表,林羡清很珍视地把表格收进文件夹里,连个角都不舍得弄折。
温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树荫下移步过来了,看着她做贼似的装报名表,略有些无语:“……你在干嘛?”
林羡清手上动作没停,老神在在地说:“这都是人家的梦想,很珍贵的。”
她扬了眼打量一下温郁,又叹口气:“现在学珠算的本来就少,能找着一个已经很珍贵了。”
温郁垂眼看着她,没搭腔,唇色红了些,没有恰才那样苍白。
但林羡清还是不放心,催着他去阴凉地坐着:“你别管了,去休息,没事儿就多吃几颗糖。”
祝元宵也在这儿扛了挺久的太阳了,他去休息的时候林羡清就得顶上,整个人暴露在太阳底下,连桌上搁着的小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是滚烫的,空气里哪哪儿都像刚煮沸的开水一样,叠着一百摄氏度的蒸汽,闷得人要窒息。
林羡清热得快受不了了,大喘了几口气,她给刘老师拨了个电话过去,嗓子有点哑涩:“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太热了。”
刘老师回复说大巴马上就到,林羡清实在顶不住了,就撑着桌子站起来想要去阴凉点儿的地方坐着,结果一站起来眼前就发绿,她身子晃了几下,撞倒了桌子上堆着的矿泉水瓶子。
那一刻,林羡清感觉自己身子轻飘飘的,在她最后模糊的视线里,有个穿长袖卫衣的人从树荫底下跑向她。
在她尚有意识的最后一刻,林羡清想的是:
温郁自己还没休息好呢,最后不会两个人都被抬进医院吧?
-
很刺鼻的消毒水味。
林羡清在医院的小板床上醒过来,眨了好几下眼睛才使视线变清晰。
刚看清头顶破了一块儿的天花板,一张严肃的老头脸又戳进她眼睛里。
她无言,林老爷就很粗鲁地把一块浸了凉水的毛巾盖在她脸上。
林羡清被闷了一阵儿,突然听见林老爷大着嗓门打电话:“现在就来装一下空调呀,这个天儿,不装是要把人热死啦!”
林老爷夏天再热也是摇扇子,他才不怕热。
怕热的是林羡清。
嘴硬心软这个词算是被林老爷践行到了极致,林羡清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用没扎针的手扯下脸上的毛巾。
她只是有点轻微中暑,但还是要在医院里躺一会儿把几瓶葡萄糖给打完,而林老爷要去处理空调的事,来换岗的是林柏树。
但是林柏树来的时机有点不巧,温郁刚给她捎了些吃的过来,两只脚踏进门槛还不到两分钟,他哥就紧接着来了。
奇怪的是,当林柏树看见温郁的时候,表情突然变得很冷漠。
虽说他哥一贯没什么表情,但还算是平和的,而现在这种冷漠的神色更尖锐一点,有很明显的敌意。
林柏树走过来时,温郁也会自动往边上退一段距离,礼貌地垂眸避开他。
“你俩认识?”她问。
温郁没说话,林柏树倒是很快回答:“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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