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清猜测他应该也是来考级的,出于好心就提醒他一句:
“考级要开始了,你不进去吗?”
少年侧了身子扭头看过来,林羡清这才看见他手里摸着一只橘猫,那只猫的毛发很旺盛,在阳光下看起来像是膨起来的一朵橙色棉花糖,此时橘猫正敞着肚皮冲他撒娇,但他只是淡然垂着眸子,偶尔清浅地眨几下眼睛。
“我不用考。”那人言简意赅。
林羡清懒得去深思其中原因,她看了眼表,还有五分钟才拒绝进场。
“那个——”她急急忙忙拉好自己书包拉链,卷起旁边她吃完的一堆零食袋子,说话有些扭捏,“你不考的话,要不把你的算盘借我用一下?”
像是怕他不信任,林羡清伸出三根指头对天发誓:“我不是骗子,而且也没人骗算盘的吧。我保证考完就还你。”
她正坑坑巴巴地捣鼓着一套说辞,对面少年却很爽快地把算盘掏了出来,他漆黑的瞳孔定格在她脸上,然后启唇说:
“一小时一百,抵押金一百,合计两百。”
林羡清伸出去的手接算盘的手一瞬间僵住,连带着脸上讨好的笑容也一瞬间凝滞了。
他把算盘轻轻放在她手里,然后伸了手:“只收现金,人民币。”
火辣的日光卷着热浪朝地面扑腾过来,林羡清鼻尖冒汗,头顶树叶打下片片光影,投在面前少年冷感又漂亮的脸上,而她只是咬牙切齿地回答:
“……成交。”
痛失两百块后,林羡清抱着租来的算盘就往会场里面冲,卡着最后半分钟坐上凳子,然后长出一口气。
将算盘工整地放在桌面上后,林羡清突然摸到算盘边上有几处坑洼,她竖起来一看,上面刻了个名字。
“温郁……”林羡清反复咂摸了一下这个名字,感觉好像在哪儿听过。
还来不及等她回忆,已经打了铃,场内拨算盘的声音此起彼伏。
单面一张卷,限时二十分钟。
第一个大项加减算,能手级二十题,八题为加减混合,第十题和第二十题是倒减法题型。第二和第三个大项是乘算和除算,答案保留至小数点后四位。
对于珠算的加减法她已经十分熟练,但是遇到乘除就会慢下来,眼看着离交卷时间没剩几分钟了她却还卡在第三个大项的除算。
林羡清呼吸停了一瞬,耳边立马响起了收卷的铃声,而此时她还空了四个题没写。
卷子收上去那一刻,林羡清脑袋空空,只挂了两个大字:完了。
她当即想一头砸在桌子上,忽然又想起自己的两百块钱,更难过了。
抱着算盘走出珠算协会大门的时候,日头高照,阳光怼着她的眼睛扎,林羡清微眯了眼,看见温郁还在树荫下撸着橘猫。
他百无聊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橘猫背上的软毛,小猫小声喵呜叫着,惬意得很。
而林羡清一点也不惬意,她坐在温郁旁边,重重叹了一口气,脑袋耷拉下来,像个丧了命的女鬼。
温郁没看她,眼睛仍注视着自己的猫,只是出了个声探问:“考不过?”
林羡清闷闷“嗯”了一声,失魂落魄地抱着他的算盘,温郁撇眼看过来,伸手拽了拽自己的算盘,却没拽动。
他抿了下唇,“算盘不还我?”
林羡清抬眼盯了他一阵儿,好久才反应过来,然后撒手要钱:“一百块押金退给我。”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林羡清拿着红色大钞摸了又摸,还对着阳光看纸币里的印花,确认无误后才揣进兜里。
她这人一直有点儿自来熟,从背包里翻翻找找掏出一大袋牛肉干,分了温郁一小包,一边吃一边跟他搭话:“你也是学珠算的吧,不考级来协会蹲着干嘛?”
温郁慢条斯理地把算盘收进包里,眼睫都没抬一下,“我等人。”
“什么人?”
“认识的人。”
得,这回了等于没回。
林羡清虽然反射弧长,但是到这一阵儿也咂摸出来这人根本不想跟她闲聊,她一边在心里想着自己好歹是被他坑了一百块的冤大头,结果连个陪聊服务都不送;一边又很识时务地拍拍屁股站起来,找着自己回程的大巴。
她这次是跟培训班的老师一起来的,那班里就她一个人过了能手级,所以这大巴几乎是专程送她来的,就等着她为培训班争光,好回去贴横幅。
可没成想她这次又是满载失望而归。
林羡清又是一声长叹,捉着自己的背包带子往大巴走,还没上车呢,珠算刘老师的脸就怼进她的眼球,林羡清被惊得连连后退几步,差点撞上旁边的花坛。
刘老师满脸堆笑,和声和气地说:“这次怎么样啊,能过不?”
林羡清咽了咽口水,紧紧攥着自己的书包带子,鹌鹑般缩着脖子摇了摇头。
空气滞了好几秒,大巴里的冷气直直朝她面门扑来,呼吸间是冷气裹着尾气的难闻气味。
林羡清紧张起来,小心翼翼抬了眼看过去,刘老师脸上有点失望,但也没责怪她,安慰了一句:“没事儿,下次再努力吧。”
他不这样说还好,安慰了反而让她心里过意不去,一上大巴就缩在角落里郁闷起来。
大巴发动了好一会儿,但还是没有要开走的趋势,林羡清抻着脖子问了声:“……什么时候走?”
刘老师正低头发送着消息,抽空回了她一句:“再等个人,是新来我们珠算班的,说好在协会门口一起把他接上,人怎么还没来?”
他拨了个电话过去,听了几秒就忍不住讶异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成年人不用手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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