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歧途,指的应是谢揽往后的路恐怕不会太顺畅。
“我年纪小,对官场知道的始终有限,先前可能想的过于简单。所以拉着你来一起讨个彩头,旨在告诉你,我愿陪你攀高峰,自然也不惧陪你下低谷。”
人生总不过起起伏伏,她选的,她不怕。
冯嘉幼捏着扇柄的手轻轻回拽:“只要谢郎不松开我,哪怕前方是火海刀尖,我都敢闭着眼睛陪你走。你我夫妻齐心,便没有过不去的槛。”
她往回拽的时候,谢揽下意识捏得更紧。
冯嘉幼感觉到了,却瞧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半响他才问道:“若真有过不去的槛,你我该怎么办?”
冯嘉幼道:“那便是你我人生路的终点,还能怎么办?”
谢揽微动嘴唇,不知该怎样接她的话,原来这世上会有如此触动人心的承诺,且还环绕在两个全无感情的男女之间。
“对不起。”谢揽收拾心情,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如果他是京城里的公子哥,与她因为父母之命成婚,哪怕原本不情愿,听了她这番话,也会想要陪她走下去。
可惜不是。
而冯嘉幼会说这些话,也是因为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他得明白,必须冷静。
冯嘉幼不知他这句“对不起”为何意。
感觉到他情绪不佳,她也适可而止,不再开口。
就这样沉默着抵达厅中。
……
江绘慈并不在上首坐着,上首是空给谢揽父母的,她甚至都没出现在婚礼现场。
冯嘉幼盖着盖头,在一声声喜话中与谢揽拜了天地。
一切都很正常,只除了拜父母时,谢揽拉着她面朝西北方。
随后冯嘉幼先被送去新搬的小院。
外边的宾客谢揽一个都不认识,倒是发现了冯孝安的身影。
女儿成婚他肯定是要混进来的,谢揽想去到他身边,告诉他谢临溪被骗来京城一事,却见他退出了人群。
谢揽快步追上去,却突被一名打扮的比他今日还花哨的男子拦住。
男子捶胸顿足地道:“我的表妹啊,你往后千万要好好对待我表妹……”
谢揽被他一拦,又遭众人瞩目,彻底追不上了。
这人正是冯嘉幼的表哥江赴。
她舅舅江振岐也来了,观完礼之后,就去探望江绘慈。
江绘慈正裹着件披风在院中独自坐着,他走上前:“小妹,你这几日不是病了,还出来吹风。”
江绘慈见到自家大哥,才流露出些许脆弱:“我该再强硬一点的。”
指得是谢揽与冯嘉幼的婚事。
起初流言四起,她的确决定将两人配成双。
但后来谢揽提亲时,她明显感觉到谢揽有所图。
女儿明知他有所图也不在意,从那时起,江绘慈就不再看好这门婚事。
“让你想到了自己?”江振岐问,“明知冯孝安是与父亲结盟,冲着父亲在江淮商会里的影响力才答应娶你,你也愿意。”
江绘慈苦笑:“谁让我也有所图呢。”
那时候,京城里多少有权有势的美人儿盼着嫁给他。
若非有此良机,冯孝安哪里是她一个相貌平平的商户女可以奢想的?
她见到冯孝安第一眼,就像被鬼迷了心窍。
即使冯孝安明确告诉她,他天生浪荡,心怀万千,可能突然失踪,也或许忽然死去。
不会是个好丈夫,更不会成为一个好父亲,她依然愿意嫁。
江振岐当时便劝过她多次:“如今你后悔了?”
“不后悔。”江绘慈摇头,“只可怜了小嘉,我的不幸是我自找的,她的不幸却是我带来的,我没脸见她,不愿与她亲近,正是怕自己后悔。”
她出嫁时信誓旦旦对母亲说此生无悔。
她绝不能后悔。
“人各有命。”江振岐安慰他的妹妹,“何况在我看来,小嘉比你通透得多,很懂得情深不寿的道理,也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不可能会步你的后尘,无需多想。”
*
冯嘉幼无聊的坐在新房里,以为谢揽很快会过来,因为外面那些宾客他不认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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