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年八月十五,东楚末年,中秋满月。
宇文序方从大兴殿归营,近卫前来回禀,贵妃娘娘求见。
说是求见,那人早已领着一众仆婢登堂入室,一行人花枝招展,声势浩大,不知因何造访。宇文序入内时,桌案置了一席丰盛酒宴,宫人或奉杯,或捧香,还有叁五婢女席地鼓乐。南婉青歪斜主座嗑瓜子,此处并无美人榻歇息,她便拉来了客座椅子垫脚,一个小丫头正跪着捶腿。
宇文序沉声道:“娘娘有何贵干?”
不速之客,鸠占鹊巢,还是这般花天酒地的行径,他自然看不过眼。
南婉青见了人回来,笑靥相迎:“今日团圆节,自是与心上人团圆来了。”
宇文序不欲同她作戏:“今夜尚有要事,娘娘请自便。”
“好啊你,你个没良心的。”南婉青掷了手中碎瓜子,噼里啪啦一阵响,气鼓鼓起身,“今日才接了降书,便打着过河拆桥的主意了?”
昨日东楚百官集聚大兴殿,以国玺谶语跪献降书,俯首称臣。宇文序以年少寡德为由,一辞再辞,百官长跪大兴殿,久久不肯离去,一请再请,宇文序只好勉为其难,收下联名血书。
宇文序道:“娘娘多虑。”
南婉青闷着气挨近那人跟前,他一向是军中习性,不苟言笑,男子身量沉稳挺拔,腰间佩剑,策马而归,更添肃杀之气,冷若冰霜。
“我想着今儿是你的好日子,又逢月夕佳节,理当庆贺一番。”南婉青委委屈屈软了声调,“原以为良辰美景,花好月圆,你也想着见我,看来只是我一厢情愿。”
“你去大兴殿,定然稳操胜券,我还亲手做了月饼,一则贺团圆节,二则给你庆功。那面饼模子又硬又重,”她说着便携起宇文序垂落身侧的手掌,将通红的手心塞进男人掌中,“我两只手都压红了,说不准明儿长多少的水泡……”
美人玉手纤纤,细腻凝脂色,越发显得手心一片红肿,必是遭了不少的苦罪。
宇文序只瞧了一眼便放下:“多谢。”
“我辛辛苦苦忙活一天,你……”南婉青自顾自揉着手,他犹是无动于衷的模样,她只得又换了招数,佯装按重了力道,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更是委屈起来,娥眉含泪,盈盈欲泣。
“今夜确有要事与幕僚商议,”宇文序不愿听女子啼哭,耐着性子细说首尾,“降书已定,那四人今日虽未有动作,难料日后何时发难。眼下当务之急,一是银钱,二是兵马,我并非托词逐客。”
南婉青道:“钱粮之事有瑶台,如今京中各家归顺,已不足为虑。招兵买马乃是大事,实难避人耳目,但也不是全无办法。”
“既不得避人耳目,不避就是了。”
宇文序不明其意。
南婉青一把搂上男人腰身,笑道:“有我这等好使的名头,陛下却不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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