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也笑:“你怎么来了?”
他虽然笑着,嘴角却往下撇,倒是显得这句话很阴阳怪气。
黑熊搂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不过身材却是一等一的好,庄玉玲不关心他们明里暗里的恩怨情仇,只欣赏女人的身材。
男人果然把话题转到了她身上,他注视着她手臂上的金环,指尖摩挲着嘴巴上的胡茬。
“你这样看着,还以为她的头长在了手上。”
紫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他今日弄了梨花头,发丝随着气流微微扬起,从背后看着像姑娘一样。
“叶靖榕的口味真是独特。”
男人不看她正脸,倒是他怀里的那位女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倏尔轻蔑一笑。
“你那条国际线要不要了。”
紫笑容不变,他修长手指握着的高脚杯微微倾斜,斟得过满的红酒倾泄而下,不偏不倚地倒进了那位女伴的胸口里。
红色的液体在白色布料包裹的胸口泅开来,像鲜血一样艳丽。
女人就要尖叫,被黑熊男一把揪住栗色的卷发,结结实实地抽了三记耳光。
“哎呀,对她那么凶做什么。”
紫拉住在颤抖的女人,她现在的模样像只掉进颜料里的白色蝴蝶,三人默契地往罗马柱的角落里移动,留下庄玉玲一人坐在桌旁。
他们这里的骚动不小,近处的人却置若罔闻,聚在一起谈论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种若无其事反倒显得刻意,庄玉玲被这若有若无的窥探盯得不自在,还是离了座位,往靠门的那处罗马柱旁去了。
她揉了两下自己的屁股,脑海里想着刚才男人打女人的三巴掌,心里想着这同自己被灌肠的滋味,究竟哪种更难以忍受。
那女人小性子有,心气也有。笼子里的雀儿,绿头黄尾羽,精食米面一日不落,主人放手心亵玩的时候,啄得手指出血也可一笑而过,养宠物的情趣不在于享受他们的顺从。
但若是朝着他们的眼睛啄,那就是要有性命之虞了。
庄玉玲同她素昧平生,不知她是自在的娇莺还是入网的飞虫,但被当成宠物圈养的无非是那几种目的,心里生出了从这里逃走的冲动。
雕着天使的大门一拉就开,自由的光线笼罩着她,还未完全出去,胳膊就被一只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拽住。
“所有青春女都有三分姿色,都差不多样子,到了某一年纪,相由心生,若不努力修炼内涵,后果堪虞。”
戴着黑纱的女人扯着那只戴着金环的胳膊,力气极大,仿佛要将她撕裂。
对人力气大的人,要么横,要么有病,梅女士是两样全占,庄玉玲自觉自己的胳膊要被拧断了,不由得往后缩去。
女人苍白的胳膊上是暴凸的青筋,一鼓一鼓地瞪着她。
“贱种,上次谈合作的时候介绍你和叶靖榕认识,你对他爱理不理,现在被他关着宠着,舒服了么?”
梅女士是个有钱有权的疯女人,她的疯只对叶靖榕发作,没机会得到他,倒像是全世界都阻挠两人在一起一般,恨不得把看过他的女人,都一点点地剁碎了喂狗。
她应是跟了自己许久,在无人的角落里突然发难。正当庄玉玲无计可施之时,门从外打开,一双黑色的玛丽珍皮鞋出现在庄玉玲面前,她顺势压在身后软软的身体上,压得那人连连后退,见厚重的大门要关上,梅女士陡然松手,恨恨地看着她俩,转身离去。
庄玉玲跌在地面上,慌忙起来看身下女人,那人半天没有吱声,她怕把那人给摔傻了,赶忙俯身下去,却猝不及防地和一对猫儿似的眼瞳对上了。
顿时被唬得一晃,心想这女人一举一动都悄无声息,真像猫一般。
确切说来,这不是一位女人,而是一位少女,她的脸庞鼓鼓的,婴儿肥还未消退,穿着木耳边的粉色丝绒蓬蓬裙,是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怜爱的长相。
见她看过来,顿时朝她羞涩地笑了,手指飞快滑动,是在给她比手语。
庄玉玲看不懂,梅女士又对她虎视眈眈,大厅是不能回去的,只由着她拉着自己,在偌大的庄园里四处乱逛。
暮色四合,宅子建在山上,秋雾渐浓,庭院里花草树木被精心修剪成各种形状,在朦胧中像野兽一般蛰伏着。
庄玉玲只穿了一条短裙,四肢都冷飕飕的,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提议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她并不知宴会的主人是谁,但这样的住所,花草树木的养分也不一定是普通的化肥,两个毫不知情的人乱逛,实在是很危险的事情。
少女停住了脚步,她双手收拢,将庄玉玲的一只手拥在当中,安抚地搓了搓。
皓月当空,她勾起的唇角像新月一般柔美,身上的幽香丝丝缕缕传来,庄玉玲便又迷迷瞪瞪地被她拉着往前走。
她左右手上各套着一只金镯,上面挂着一个金铃铛,叮铃,叮铃的声音击破了庭院的寂静,随着身上的香气飘向被夜雾笼罩的,更幽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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