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幼时,国公府中曾迎远房客。彼时大哥才离杏林,二哥为文苑折桂苦读,待人接物的事就落到他头上。
来客是仕林惫老,满腹对朝堂的牢骚,抱怨得人昏昏。连一向端庄的潮国公夫人都面露难色,唯有姜琳精神抖擞,听时点头作应,偶尔露出恍然神色,一双清澈如镜的眼望着老客,期待下文似的,引得老客动容,说到最后,抱怨也忘了,开始夸姜琳贴心。
国公夫人知小儿不对九阶动意,私下里问他为何要那样作态,却得了姜琳认真的回复:“三郎不是作态,是因大哥说愿列侯于金戈铁马;二哥又说要代文臣笔,做执政书。三郎无意朝堂,却不想无知,为两位哥哥累赘,所以仔细。至于朝中事,一条全豹,斑斑可见,老先生言辞时见一斑,与祖父、大人平日之语又不同,难能可贵,理应重视。”
国公夫人哑然,过后将才及腹的小儿抱起,亲亲他的鬓发:“好儿,乖儿,人都说你冰雪聪明,既如此,为何只想着你的两个哥哥?智者万虑,一是自己。”
国公夫人过世多年,这句话常存姜琳胸中,却与他渐行渐远。
“三官人,总是沉默做什么呢?”
少女水蛇似地缠上来,姜琳不动声色地避开。感受到上首的目光,他落落大方,起身禀手:“大王。”
赵綦在侧席吃柑,闻声“嗯”地疑惑,又看一眼坦然的姜琳,低声问赵钺:“大王,你的‘吕相’拿你挡桃花,怎么办?”
赵綦大概是觉得席间人多,做皇叔的并不会对自己如何,却看到赵钺轻抬手,将蓬断推去一边,随后倾身过来,不由惊悸又好笑:“侄儿有错。”
为填罪,他丢开酒盏,抬眉道:“姜折霜,陪我饮酒罢。”真将姜琳招上来了,他又示意其坐到赵钺那席:“为大王中意,其实不必屈尊与小王饮。”
说罢,赵綦一脚蹬上酒案,示意方才那位少女来脱靴,故意将她的手指压得很紧,压干了搅酒时的湿,也压出一阵嗔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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