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围插兜站着,指尖摸到了一个圆圆的小玩意儿——是一枚游戏币。
当时朋友们拉着他去电玩城,他说他要玩外面的抓娃娃机。然后揣着一堆币出去了。
结果玩得只剩一个游戏币,也没有抓到一个玩偶。
他没有再接着抓了,一是因为抓娃娃是两币一玩,二是因为,他总感觉下次再来,他就会抓上。
江围脑海中浮现了陈落的淡漠的面容。
他有些想象不出来她那种不知人间烟火的气质,会不会因为抓娃娃抓不上,而生出些许恼怒的气息。
他把那枚游戏币藏在了沙发里。
像是害怕被抓住现行的小偷一样,他的心忐忑不安,感觉做了一件非常不光彩的事情,一种莫名的情绪刮擦着他的心房,像春日中蠢蠢欲动的萌芽要破土一样。
期待着它能带来什么幸运。
江围走向陈落的房间门口,用手指关节轻轻叩门。
陈落开了门,用探寻的目光看着他。
“我打扫完了。”他微微抬起了下巴,很得意的样子。
陈落越过他,看了眼客厅:“看来你很适合干这个。”
江围眨了眨眼,才意识到他没有听见他想听的。错愕地瞪着一双眼,看着面前这个只到他下颌的女人。
陈落看着眼前男孩的目光从得意变成诧异,然后愤怒,接着失落。
她牵起他的手,把他拉了进去。等江围觉察到手中的冰凉的时候,冰凉已经从指缝中滑走了。
“我不会折衣服。”陈落说。但她其实是撒谎了,因为衣服实在是太多了。
他叹了口气,开始帮她折衣服。
陈落没闲着,也在旁边帮着折。
这次江围没有闹,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不拆穿这个谎言。
就这么你一件我一件,在床上堆迭成一座座的小山。有什么和这座小山一样,越迭越高,最后像被挪进衣柜一样,挪进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江围有些渴了,看见床头有杯水,迈步就拿起喝了。
陈落盯着他,在他的嘴唇和杯口之间不断徘徊。
——那是她每天喝水的杯子。
江围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一个没换过气,剧烈咳嗽着呛出了声。他急忙把杯子放下,目光开始乱放,躲避着陈落直勾勾的射线。
突然,水杯旁边一个熟悉的盒子让他的目光定住了。
是那个紧急避孕药。
“你……这……”他指着那个避孕药。
陈落说:“明知故问。”
她又想起了什么,走到他面前,把药片拿出来一粒,然后就和着刚刚江围喝过的水,灌了进去。
江围眨巴着眼,看着她娇艳欲滴的嘴唇碰上了刚才他碰过的杯壁,因为仰头而伸长的纤细脖颈,竟看有一条细细的疤痕。
那条疤痕的位置……是自杀留下的吗?
江围皱起眉头,太多想问的了,他选了一个大概不会伤害到她的问题:“为什么不戴套?”
“……不知道。”自从喻临开始,大家都不戴了。
陈落也觉得该买短效避孕药了,或者去做输卵管绝育手术。
江围把她手上的杯子拿过来放下:“你……在自杀吗?”
陈落抬眸看他,目光仿佛在说:你终于聪明一次了。
江围有些不理解,不理解眼前人对崇高生命的漠视,让他觉得不应该,至少不应该到舍弃生命的地步。
她本来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为什么要自断根系,而不是刺伤那些企图采撷她的人。
他咬着牙,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死死把它止住,最后转身走了出去。
陈落坐到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抓着床单的手紧了几分,被刀割伤的手指有些生疼,她烦躁地把绷带扯开,丢进垃圾桶里。
但没一会儿,她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双别扭地踩在女士拖鞋上的脚。
她抬起头,看见对方蹲了下来,把医药箱放在了地上。
他像陈落那样打开箱子,拿起刚刚她拿出来的药,看着背面的文字。然后又放了回去,寻找着其他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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