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你几岁?”
“好像是…八岁。”
八岁,那时候的陈文清在钢琴房里,大哭着要吃冰淇淋。
“你会怨吗?”
“怨啊,不过后来想想就不怨了。”
“为什么?”
“穷人多病痛。在我乡下,很多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病,但没钱治,多数等死。可我吧,健健康康,四肢健全,这就够了。我很知足了。”
对于钟月来说,活着就是一种福分。
知足一词,陈文清听过,但不曾真正见过。她身边的人,包括她,都是住在云上的人,而钟月,是住在地上的人。试问住在云上的人,哪儿能懂什么是知足呢?他们根本连地都碰不着。
“阿月,你跟我来。”
钟月跟着陈文清上楼,看她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红色碎花吊带群,高腰修身,布料柔顺。
“送给你。”
钟月不敢摸,更不敢接。她连忙摆摆手,一直摇头。
“我不要,我不要…”
“给你,你就拿着。”
“我穿不了,不穿,不穿…”
“你平时总是花心思做好吃的,我也懂得知足。珠宝首饰,我想你不会要,裙子总该收下吧。”
再三犹豫之下,钟月收下了那条裙子。
陈文清有惊喜,付荣也有。
晚饭吃完,付荣犹如绅士一般,向陈文清伸出手,邀请对方。陈文清看了看他,接着握住对方。正如她所想,他的手很大,很温暖。
付荣牵着陈文清去到后花园,周围很暗,她以为会有什么东西蹦出来。遽然间,远处一声巨响,陈文清握紧耳朵,缩进付荣的怀里。等睁眼看清,她瞬间不怕了。天空一个接着一个的烟花,五光十色,耀眼夺目。
彩光之下的付荣,本是硬朗的面容变得柔和,眼底聚集着揉不开的宠爱。陈文清第一次知道,原来宠溺是会写在脸上的。
“喜欢吗?”
陈文清仰头,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答道。
“喜欢,特别喜欢。”
他们的快乐是人尽皆知的,而钟月的快乐则是悄无声息的。
钟月捂着耳朵,躲得远,悄悄地与他们一同欣赏这漫天的烟花。绚烂的火光照映在她的脸上,使她眼睛上的那层水雾,波光粼粼,灵动闪耀。她很开心,虽然花海不属于她,烟花也不属于她。她的快乐都是偷来的。
那条裙子,钟月相当喜欢。她不舍得穿,只贴在身上,在小屋里转着圈,哼着歌。可她这份小小的快乐,却不被人容许。
付荣照常无预兆地闯入,在看到那条裙子,忽而冷笑一声。其实,他不知道这条裙子的来路,但他的直觉向来准确,他知道这条裙子绝不是钟月买的。他又有机会可以诬蔑她了。
“偷东西,都偷到我头上来了?”
钟月摇头,慌张地说道。
“是陈小姐给我的,我不想要的…我现在就去还给她!”
付荣把钟月推了回屋,关上了门。
“她给你的?”
“是的,我没有撒谎。是陈小姐送给我作礼物的。”
“礼物…”
付荣摸着唇,似思索般地坐到床上,问道。
“她的裙子,你配穿吗?”
付荣的语气没有讥讽,没有嘲笑,平淡的像在询问天气。随后,他向钟月伸出手。这不是邀请,而是索要。
“给我。”
钟月眨眨眼睛,眼眶红了。
突然,付荣一把扯住裙边,与钟月两头各自拉扯。他干脆使劲,故意把裙子撕烂。裙子成了两半,一半落到地上,一半在钟月的手里。她依然拽着,死死地拽着。
钟月的固执,付荣头一次见。他心里乐坏了。
“裙子烂了,你赔得起吗?”
付荣问都不问,直接把罪名压到钟月头上。钟月低着头,慢慢把地上的裙子捡起来,小声道。
“对不起,付老板,我不是故意的…”
“我接受你的道歉。既然不赔钱,那就陪睡吧。”
在承受男人粗鲁的撞击时,钟月想到那条在案板上的鱼。她在猜想,那条鱼是否和自己一样,也试图在死前作过无谓的反抗。
是了,它曾经蹦跶蹦跶过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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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炮灰》的初衷就想表达“心酸”这个情绪,不知道读者有没有感受到呢?
本来想写肉的,但好像放不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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