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暧昧的艳红在视线中逐渐凝固,勾勒于满室富丽装潢上。中央看台坐着抚琴、吹笙、弹阮、槌鼓、敲钟五名男子,声乐缠绵动人,婉转入耳。
台下只两人。魏留仙正半眯着眼靠在椅子上,陶醉地随着节拍点头。她身后立着面色清冷的成璧,似乎也被音乐感染,瞧着那群男子不语。
一曲完毕,居中那名男子从琴案前站起,走下台来,跪着为魏留仙斟酒。她垂头就着手喝了,对男子笑道:“这新曲旋律悦耳,闻之难忘,只是欠些磨合。你们多练着,赶明儿我再来。”
她转头看一眼成璧,竟然起身要走,让前桥有些意外。
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妮子来烟柳巷玩,竟然不捎带着做点什么?
前桥以一双漂浮的眼睛打量四周,见房内并没设床,猜到可能是个专供听曲的清水乐坊。男子只卖艺不卖身,看来享受付费情节无望。
魏留仙和成璧一前一后走出,刚欲下楼,就被人唤住。
“公主殿下!”
一位高髻妇人匆匆向她走来,魏留仙则惊喜道:“季姊姊?你何时来的京都?”
那妇人热络地拉着她的手,将刚要离开的她又扯回房内。
“我是昨日刚到的。想着去殿下府上拜访,又怕您在忙,就先来这坐坐,岂料刚巧将您碰上了?”
魏留仙就笑:“我哪有什么可忙的,姊姊找我无需客气。”接着又吩咐那个琴郎道,“你们把刚才的曲子再演一遍,给我姊姊助兴。”
“哎,不劳破费。”季氏妇人摆手道,“就算要请,也该我请殿下。多亏殿下帮忙,我侄女才在京都任职啊。”
“举手之劳,姊姊不必挂怀。”
“殿下,您听我说。”季氏妇人请魏留仙在身旁坐着,又道,“一年前,我曾买了五名处子送到瑶歌楼学习乐理,此次来京就是将他们带回远沙府的。恰好您在,也过过眼,看上哪个就领走吧。”
嚯,就知道不能白来一趟。人是没睡,该捡的便宜一点没少,这就是女主角的烂桃花运吗?
前桥觑着魏留仙,又看看成璧,可怜的成璧八成已被她搞得心如死灰,此刻连个表情都没有。
她乐得看热闹,然而魏留仙尴尬地拒绝,苦着脸道:“姊姊啊,我院中都多少使奴了,你还送给我啊?不如留下自己用吧。”
“使奴这东西。还嫌多不成?”季氏妇人道,“殿下没有公卿,该找些小郎排遣寂寞,我选的人个个妥贴,殿下尽管放心。”
魏留仙沉吟一会儿,努力措辞道:“虽无公卿,却也有个庶卿在……他成日里关照诸使奴,已经够忙了,还是别给他添麻烦了。”
她用梁穹当挡箭牌,季氏妇人还欲再劝,魏留仙连忙道:“好了姊姊,心意我领了。今晚我还有事,改日你来我处,我们详聊。”
——
2.
她好不容易打发了季氏妇人,携着成璧出了琴楼,却没乘车回府,而是步行去了方向相反的街市。
成璧不问她去哪,没准也不想问,前桥虽然疑惑,也只有跟在身边当阿飘的份儿。
魏留仙走过几个街角,拐去一间书画店。店老板正端着副画观赏,注意到她来了,连忙将她迎进门。
“殿下,小人正要去公主府禀告,您就来了——您要的墨已到了。”
“哦?这么巧。”魏留仙刚刚坐好,那老板就去一旁柜箱中取出方盒子为她送来。魏留仙打开盒盖,见锦缎上躺着两块乌黑的墨,浮雕浅浅,看不出什么名堂。
店老板却道:“此物如今难见了。小人是托了在建州的表亲帮忙寻找,她卿婆家做古董生意,正巧收藏着一对,听说殿下想要,就将镇店之宝拿出来了。”
魏留仙听说这么费劲还有些意外,将墨块小心拿起,瞅着它折射的紫光道:“多谢费心,钱少不了你的。”
“公主殿下肯赏光,是小人的荣幸,哪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啊。”
魏留仙不多与她寒暄,把盛墨的盒子交给成璧拿着,银单看也不看,只说回府后着人结款,就携着成璧走了。
她这一趟着实绕了不少路,回去正值夕阳西下,梁穹正在府门内等着她。
前桥瞅着梁穹谨小慎微的样子,又想起他最近很少这么恭敬地迎接自己了,不由得腹诽自己把他惯得过分。
魏留仙对他一笑,带着得意冲成璧挥手,那盛着墨的盒子就交至梁穹手上。
梁穹没料到自己会收到礼物,启盒见墨,直接被吓了一跳。
“彭墨?这种品相,十年间都已难见了……”梁穹将盒子放好,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是从何处得来的?”
他因内盛之物紧张不已,魏留仙则轻描淡写道:“皇姊赏的。我用不上,寻思送你得了。”
女皇赏的……?
前桥黑人问号,望着撒谎不脸红的魏留仙,想不明白她为啥找了这个托辞。梁穹似乎还没从意外中缓过来,眨眨眼道:“如此……多谢殿下。此墨难得,在下会好好收藏的。”
魏留仙有种暴发户的气质,不耐烦地教育梁穹道:“该用就要舍得用,收藏什么?你若喜欢,下次我再向皇姊要。”
见她信口应承,梁穹直接慌了,认真答道:“不必,殿下……这一对墨可价值不菲啊。”
前桥站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明明就是她费劲巴力搜罗来的,咋不告诉梁穹呢?这太反常了。
按小妮子从前的脾气,指定献宝一样把自己的辛苦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可现在她只是打量着梁穹,叹了口气。
“你啊,有什么想要的,别憋着不讲。上次还是和子昂聊天,才知你想要块彭墨——跟着我快两年了,连你喜欢什么都不清楚,我这妻主当得也挺失败。”
梁穹将盒子握紧,垂首道:“是,多谢殿下……”
魏留仙摆手潇洒而去,样子有点装逼。回到房内,才将书画店给的票据打开,唤人去结账。
一看之下,骤然大惊。
“三十金?!那么小块,三十金?”
好嘛,装逼过头了,她果然是不懂行。魏留仙想起刚才跟梁穹夸下的海口,尴尬得差点把舌头咬下来,将票据交给结款的侍从后,又特意吩咐道:“把待存丰库的钱支出来,可别走府里的现账啊。”
不走府里的账,她是怕被梁穹知道?哪有花钱还不想买好的,她想干嘛?
前桥看着看着,一个猜想恍然间涌上心头,今日所有反常慢慢在脑海中穿成了线——
她是在……追求梁穹吗?
以一种极其别扭的方式。
——
3.
这是何年何月啊?夭寿了,魏留仙好像动感情了!
前桥找不到日历,只能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和只言片语中读出端倪——大概是初秋,她说梁穹快进府两年了,应该是去年初秋。
去年初秋,魏留仙竟然追求过梁穹?
本以为自己在穿越来此之前,原主从没在意过这个庶卿,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她终于在朝夕相伴间微微动心,只是表达喜欢的方式变得格外含蓄。
或许因两人曾有诸多不愉快,又或许她清楚当初那场“报复”是出自迁怒,却又不想承认错误。基于这些前提,关心和喜欢也无法正常说出口。
但察其行迹,还能看出端倪。
大概有两个月,她不曾去青楼玩耍,就算喝酒也只去找艺伎——虽然只维持了两个月,对于从小花天酒地的她来说已是莫大收敛。
梁穹仍旧每日等她回府,故而也能感受到这些细微不同,只是他的回应也变得含蓄。
或许因伤心太多而不敢轻信,或许因对魏留仙敬畏参半,他在接收到对方若隐若现的好意时,生怕因期待过高再次失望,索性不为所动。
不动则不伤。
梁穹用迟钝自我保护,唯有在床上迟钝不来。他仍需侍寝,在宁生的帮助之下。
——
4.
当夜,魏留仙在宽阔的锦被中将他压在床上亲吻,宁生则立在床尾等着。这个吻格外绵长,等她放开梁穹时,对方如缺氧般猛吸了口气,接着胸膛剧烈起伏着喘起来。
魏留仙看着他就笑。手伸入被中将他阳物握住,却不唤宁生帮忙,只一边贴近了看着他的表情,一边握着撸动。锦被兀自颤颤悠悠地动了许久,梁穹身子终于向上一躬,喘息的双唇被她吻住。他在窒息和刺激中哼出数声,将浓稠的精液遗在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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