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秋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蜷缩成小小一团,目不转睛的盯着还在亮着的“手术中”,希望它赶紧灭掉,祈祷任梨平安无事的从里面出来。
现在是深夜,医院急诊科却没有停止过忙碌,这不是好事,这意味着有很多人处在病痛之中。
有人从事危险性质的工作伤到了手臂痛苦的哀嚎,有人饮酒过度酒精中毒不断的呕吐,还有的人只是轻微的小感冒,在絮絮叨叨的和旁边的人抱怨太小题大做。
他们都是有声音有动作的,他们都还活着。
可任梨留给他的只有倒下前的那句小心,淋着那么大的雨, 穿着小黑裙子的她皮肤显得更苍白了,表情却恬静到像她只是短暂的睡着了一样。
明明下午还活蹦乱跳满心欢喜的和他说着他们永不分离。
此情此景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出征的士兵对着自己的妻儿承诺着一定会凯旋归来的,到时候一家其乐融融的在一起,结果却是再也没有回来……
任清秋哭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处在一个充斥着疾病和死亡的环境里,怎么不教他害怕,可即便哭的看不清……也要用模糊的视线看着手术室的大门,等待着任梨从里面出来。
任父签了抢救同意书就走了,临走前问任清秋要不要回家,他今晚要去“见老朋友”顺路把他送回去。
没有任梨的地方叫家吗?他们上了幼儿园任父就辞掉了家里的保姆,从此家里只有他和任梨相依为命。
他很想在下午他们搭的积木里放上两个小人儿,一个是任梨,一个是他。他们会被厚厚的围墙保护着,而那结实的屋顶也不会让雨再次落到任梨身上。
那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居然还对他说任梨救他是天经地义,一个早晚会变成外人的人死了就死了,为了救他也死的值。
任清秋就是从那时恨上任父的。
你算什么东西来评价我唯一的家人,我唯一的任梨?
任清秋看了眼窗外,雨已经下起来了。
一到雨天他就会自责,想起那个让任梨受伤的下午,如果那天他没被吓到、没有去捡那朵花、反应再快一点儿……是不是她就不会受伤?
他现在迫不及待要回到任梨身边。
“逆子!你给我滚过来!”
任清秋什么也听不见,他要去给任梨买小蛋糕,每个雨天,他都会找出一段时间和她一块坐下来吃不同口味的甜品,但她的最爱依旧是桃子夹心蛋糕。
任梨出手术室是凌晨一两点左右,任清秋问了医生护士无数遍妹妹是不是没事了,在听到了很多个放心吧后才安心了点,对着拯救了任梨生命的医生护士鞠躬感谢。
病房晚上是熄灯的,任清秋爬上了病床躺在了任梨旁边补一下觉。
他睡的并不沉,任梨醒后不知道自己胳膊上打着石膏,想起床时扯到了缠在脖子上的固定绷带,她的轻声呼痛就把任清秋弄起来了。
“小梨你醒了?”他侧身看着也在瞪大眼睛看着他的任梨,因为她还在而开心,却又因为她伤痛而难过,“很疼吗?”
“有一点点啦……哥哥……我怎么了?”
“小梨……摔倒了,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哦……我怎么这么笨呀……”
这一下午发生的好事坏事她全忘了,任清秋觉得没必要告诉任梨让她回忆起来,那个画面太血腥了,不记得也好。
反正他答应她的事会一直放在心里的,他不会忘记。
兄妹俩压低了声音在黑漆漆的病房里说着悄悄话,又过了一会儿任梨睡熟了,任清秋也睡着了。
任梨醒后看到床头有个精致的点心盒子,任清秋却不知道去了哪里,着急的想下床找他,结果不习惯一只胳膊起身翻滚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去洗手间回来的任清秋赶紧跑过去,站在椅子上垫高自己扶着任梨,让她靠在床头。
“哥哥,小梨胳膊好痛哦。”
“我去叫医生,小梨坐在这里别动。”
“我想吃那个,吃那个就好了。”
任梨一会儿看看点心一会儿看看任清秋,撅着小嘴委屈巴巴的求助于他。
“哥哥喂我好不好~”
任清秋紧绷了一晚的情绪终于松懈了下来,噗哧一声笑了:“好,小梨先喝口水,哥哥喂你。”
今年的春雨格外大啊。
现在是上午九点整,甜品店刚好摆出了第一批产品,他挑了几样打车回家陪任梨过周末。
任梨这个回笼觉睡的不踏实,她回房间后听见了他出门的声音。虽然知道他一定是去买好吃的,可躺下没一会儿雨就下起来了,吵的她心慌的厉害,满脑子都是想见任清秋,想扑在他怀里。
很快医院那边的电话就给了她一个机会,医生告知她任父情况突然恶化,急需手术,请尽快来签抢救同意书。
任梨觉得这事儿的冲击力甚至不如上次小考的英语听力的提前播放,那次她没认真听第一遍,尤其是看周围同学都选好了的时候自己紧张的手都在狂抖。
“喂哥哥,医院那边说要去签个字,你现在在哪儿,方便吗?”
任清秋也接到了电话,刚让司机师傅掉了个头回医院。
“方便,我正打车去呢。今天买了椰子饼干,看来得晚点才能回去了,小梨别着急。”
那语气就仿佛他不得不去参加一个难缠的应酬一般。比起这件事,安抚任梨的情绪更重要。
亲戚聚会后任梨生了一场大病,烧了一个周,任清秋打电话跟任父要去医院看病的钱,不出意外的那边一分也没给,最后任清秋请了假在家里照顾她,拿着生活费去药店买了几盒感冒药。
任梨吃了药很快就睡着了,但鼻子还是堵着的,只能用嘴巴呼吸,睡了一觉醒过来嘴巴上全是干裂的小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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