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烺就是要史师傅如此,不改公心,稍稍灵活些就可。当下不吝赞美,“忠臣当如是。”
史太傅递出的橄榄枝,很快被徐李钟三人接到。史太傅年纪最长、资历最高,他是个正直人,凡事都按公心而论,大家提前商量,能议到一块就议一块,议不到的,那就在君前各说各的不同意见。
这样的方式,大家舒坦的同时也添了几分亲近。
起码在风雨动荡的内阁,非但能一起生存下去,秦太师还对他们客气三分。
秦太师也没少拉拢这几位,一则史太傅与他脾性不同,若能交心,前头几十年早交了。既然到现在仍没有太亲近,可见就是天生性情不投。二则秦太师空降内阁,大家皆心有不服。其实大家也不直接得罪他,但即便新人如钟尚书,也没有要投靠秦太师的意思。
给人当小弟哪儿有自己作主好。
他现在与史太傅亲近,秦太师还更客气哪。
秦太师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功夫用在江南官场上,江南出这样的大事,总督巡抚都有空缺,秦太师皆换上自己旧交,三品以下官位他无法直接插手,却也与徐尚书举荐了不少人。
徐尚书这辈子都鲜少这样公正过,一切按制度选拔,履历不合格者,一律黜落。履历相同的,看在任时政绩,政绩优者上,劣者下。
别说秦太师举荐的人,徐尚书亲朋故旧皆同等视之。
徐尚书公正到,纵秦太师的人被剔下来,秦太师看过选拔流程,都没说出一个“不”字。
史太傅对徐尚书这一举动敬佩至极,当众赞道,“将来江南大治,必不忘徐公之德。”
徐尚书累的面颊消瘦,淡淡一笑,谦道,“皆份内之责。”
钟尚书原也是史太傅一类的书生性情,他虽性情稍改,入阁后步步小心,不过,废后事上钟尚书也是坚定的站在史太傅一边的。钟尚书想,我虽内阁后进,差使上必要秉公来办,方是我读书人的风骨。
于是,钟尚书在立场上倾向史太傅,公务上则向方程二人靠拢,埋头浸在户部事务上。
内阁第一做官小能手的李尚书,原是有些向秦太师靠拢的。毕竟秦太师深得陛下信赖,他们做官的,还不是得看陛下脸色。
秦太师也与李尚书走的亲近,要知道,尚使风向之人一般立场都不坚定。
李尚书仔细一瞧,这不对呀,史、徐、钟三人隐有抱团操作。史太傅没嫌他与秦太师交好,有事也都叫他一份。李尚书一想,我也不能把前程都卖给姓秦的,于是,他脚踏两只船。
这原是最令人不耻的。
奈何秦太师失了方尚书这一大助力,他在内阁愈发势单力孤,于是,哪怕墙头草如李尚书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至于史太傅,他不在乎李尚书是不是摇摆不定,反正他又没结党的心,他就是在能争取李尚书的时候尽心争取一回罢了。
至于李尚书会不会与他立场一致,史太傅并不在意。
一时间,内阁八人,为了四派。
秦太师、翰林夏掌院,为坚定的太师派。
方尚书、程御史,为坚定的只管自己衙门事,不理其他的自扫门前雪派。当然,如果陛下想问他们关于其他朝务之事,他们也有自己看法,法治。按朝廷律令。
当初江南一百多颗人头落地,秦太师便是得到了法治派的支持。
之后秦太师削郑家官爵,也被法治派所反对。
再有就是史、徐、李、钟的松散联盟派。这四人都乐于对朝务发表见解,但并未有一个确定的中心,甚至观点有时也不一致,但四人较其他们更显亲近,要想单独对付其中一人,余者三人都不会袖手。
总之是不主动惹事,但也别惹他们派。
最后是齐尚书,自成一派。
别称奸佞派、小人派等等。
当然,这是旁人送给齐尚书的评语,齐尚书是绝不会承认的。
他统一称内阁七人为,乌合之众派。
秦太师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原想让方御史外任,正好御史台、兵部尚书都可以换上自己人。结果,陛下更嘱意方御史转任兵部尚书,程右都提拔为左都御史。
这样的调整也不能说不好,但对秦太师而言一定不够好。
更让秦太师警觉的是,陛下对齐康日渐一日的宠爱。
齐康是什么东西,原不过太后的狗,如今主人没了,尾巴一摇就巴上了陛下!秦太师搓了搓手指:既然内阁没其他空位,把齐康撵出去,不就又有了么?
不过,齐康并不好对付。
这王八羔子为了向陛下表忠心,直接跟公主翻脸了。只是,一个连亲爹都能弄死的人,他的忠心有几分值得信任呢?
秦太师绝不会坐视齐康夺去陛下的信任,秦太师私下进谏时提醒荣晟帝,“齐尚书总是对公主发难,也不知他这事能不能办成?若事有不成,岂不有害朝廷威信么?”
荣晟帝正为公主祈福之事烦恼,问秦太师,“秦卿怎么看,齐尚书的话未尝不在理,这大冷的天,大长公主上了年纪,冷着冻着如何是好?”
秦太师听出荣晟帝是不想让公主去的,但自前年起,这事就已不在是公主打头,而是大长公主、长公主打头了。
秦太师道,“此事难就难在这里。若仅关乎公主,陛下您私下跟公主说一声就是了。做父亲的关心女儿,此乃家事。对大长公主却不好直接命令,总得问一问大长公主的意思。大长公主一向精神头好,怕是还想去的。”
荣晟帝微微皱眉,秦太师道,“陛下无需烦恼,既是齐尚书反对,想来他自有解决之道。”
“也罢,既是他上折子,就让他来办吧。”荣晟帝也不想得罪大长公主。
荣晟帝让齐尚书酌办此事。
齐尚书当即应下,“还请陛下恕臣大胆,借陛下龙威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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