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娘子这才品过味道来,半晌抽噎着:“你平日倒凶悍,杀猪剔骨,又领着这些个徒弟,倒怕起那些无赖闲汉来。”
“你懂甚?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赖屠户看着自家婆娘肿如猪头的脸就是一阵倒胃,“咱家是做买卖的,和气生财,成日喊打喊杀,谁个上门买你猪肉?莫非桃溪就我一个卖肉的不成?”
赖娘子嘴硬道:“你倒为自家的生意谋算半天,也不管女儿死活,将她往那穷窝里送。”
“谁个不管?谁个不管?莫非我还亏待了女儿女婿?”赖屠户气道。
“管什么?管你大头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赖娘子一听不干了,跳起来,立着吊梢眼,“你竟大方的,拿着家中的银子,贴补着姓沈的人。别家一个女儿三个贼,你倒还做个帮凶,挖起家中的墙角来。”
“你再他娘胡咧咧,我休了你家去。”赖屠户只恨当初为了学杀猪的手艺娶了这么个蠢妇,真是气死他了。
赖娘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呛声,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眼下亲也退了,再没反悔的理。”眼见赖屠户又要发火,道,“依我说,沈家这门亲实算不得什么。我想将女儿说与何家大郎,何家本与我们有生意往来,他家开着偌大的脚店,又兼几家食肆,说不得有万贯的家财。那何家大郎长得周正,也是个交游广阔的,比那沈大郎不知强出多少去。”
赖屠户听了,狐疑地扫了赖娘子一眼,搓磨了一下指尖:“何家愿意做亲?”
“唉哟。”赖娘子得意道,“怎么也有八分准,何娘子亲露的口风哪会有错。女儿嫁过去便是长媳嫡妇,插金戴银少不了的富贵日子。”
赖屠户琢磨一番,若真与何家结亲倒的确不错,轻哼一声:“等成了事你再摇你的尾巴。”说罢一甩袖子出门,“晚间不回来,不必与我留门。”
赖娘子知道他在外间买了屋宅养了个外室,晚上肯定住狐媚子那了,蹬着门槛骂负心汉,短命鬼,杀千刀的。又咬牙暗道:早晚要治死贱人。
赖小娘子躲在房中听她爹娘打闹了半天,耳听没有动静了,这才出来扶着赖娘子,悄声道:“也不知白给那贱妇多少银子,抵得多少猪肉。”
赖娘子抹泪:“也不知贱人使了什么妖术,迷得你爹晕头转向。”
赖小娘子眼珠一转:“阿娘受了委屈,也不与舅舅说道说道。”
“别说你舅舅,你那些个舅舅也不是好的,一个两个钻钱眼里,你那些舅母没有银子哪支使动得她们。”赖娘子抚着胸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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