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避免,他糟糕的样子一览无余。
李乐烟伸手去摸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又心疼地看着他眼底的血丝,“怎么回事?”
眼泪总是流不尽的。
她问道:“究竟是为什么?我们怎么越来越不好了?”
“阿姊想着,把你教养成人,做贤明的君主,就是阿姊这辈子最大的期许。”
“你的确做到了,可阿姊却成了你此生最大的污点。”
李乐锡打断她:“不是这样。”
“我也痛苦,你也在痛苦,我们这又是何必呢……”
李乐锡直觉她要说出什么残忍的话来,凑上去想要吻上她的唇,封住她的未竟之语。
可李乐烟慌忙往后退。
他很恼怒,黑着脸把人拽回来,她在窗内,他在窗下,就那么微微仰着脸,倔强地看着她。
“不要再说了,皇姐,朕不想听。”
“朕困了,要去睡觉。”
李乐烟摇头,“阿锡,我想了想,因为地动整个京城都不得安生,我要搬到宫外去,弘安寺就很好,我去看护那些流民,多行善事,为你我积福。”
李乐锡问她:“你已决心去受苦?”
没等李乐烟回答,他挥袖背对过身子,不再看她。
“你腹中还怀有孩子,绝对不能出宫,皇姐,朕绝不可能让你如此不顾后果。”
顿了顿,他又冷声道:“这是圣旨。”
李乐烟从没想过,有一日他对自己用圣旨二字。
她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你怎么就不懂阿姊呢,我们纠缠在一起,彼此都痛苦。”
以前她觉得,阿锡是天子,想要什么都是对的。
若是有过错,自己承担就好了。
可是到了现在,反而逐渐想透,明明都在痛苦,没有任何人能安然,为什么还要强行这样。
李乐锡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一字一句道:“皇姐,我们一母同胞,是流着同样血的亲姐弟,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执着于彻底割裂我们?”
“朕不准,”他重重咳嗽了两声,嘴角有些血丝蔓出来,“朕不准!”
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李乐烟看着他跌跌撞撞地离开长逸宫,担心得她痛苦不堪,叫来了袁相之问是怎么回事。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道:“陛下最近在吃别的方子的药,因为公主殿下近来没有过问,所以一直没有同您说过。只是老奴却觉得这药越吃,陛下的龙体越不好。”
李乐烟问他:“什么方子?拿给我看看。”
袁相之早已经准备好了。
他不敢干涉陛下的决定,只能寄希望于公主殿下,就等着此刻。
那方子本是普通的滋补方子,多加了几位珍贵的药材,单看毫无问题,可药引里却加了一个极其相克的。
如此,就成了毒。
李乐烟的手在颤抖,方子飘在地上,她脑子嗡地一下:“陛下,他在服毒?”
袁相之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殿下,您知道陛下的。”
是,她从来都知道。
陛下是会将自己化身为最牢固的枷锁,哪怕染血,哪怕断掉,他都要紧紧扯住自己的皇姐。
这世间,唯有她,不可与自己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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