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悠悠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换做是渊哥哥,甚至是你,只要不合心意,都能把人退回到平南王身边。”
“可是宋瑾明,他是杜聿,他身后没有易家那时如日中天的势力。他唯一能倚靠的是我的母家,但我母家的支持是有条件的。若他在舒县做不出成绩,那他于我爹的作用就只是我的丈夫……你也知道我爹的性子有多公私分明,他若证明不了自身能耐,官途上我爹也不会多几分关照。”
“更甚者,我爹娘安排我嫁给他,也是因为若他不够好,随时都能和离,不用顾忌太多。”想到阿娘那时视他为无物,明摆了随时可以将她带回娘家的气焰,崔凝眼神里添了几分惆怅。
接着她一字一句缓道:“杜聿与你们都不一样,他不能犯错,因为他身后的人不会像亲人一般毫无条件支持他。舒县是他头一份差事,他若有心将事办妥,就不能太过得罪平南王。”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虽是短短两句,可于你这样的天之骄子而言,岂知那有多不易?”
宋瑾明没有回话,只是听见她这般为杜聿说话而感觉胸口一阵闷痛。
淮京城中那张牙舞爪的崔凝,在经历过易家那一遭之后,竟像是被拔了爪子一般,一夕之间看淡了这么多。
崔凝见他没有再回话的意思,再次侧过身绕过他。
这回他们擦肩而过,都没有回头。
夜里,响彻大街小巷的爆竹声无所不在地正贺新岁,倒显得县衙厅中的年夜饭吃得死寂。
崔凝不知道杜聿对平南王送来的人作何打算,可也没问,只是安安静静地将饭菜送入口中。
倒是宋瑾明开口:“你打算拿平南王送来的眼线怎么办?”
杜聿先是看了妻子一眼,接着道:“将计就计,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宋瑾明冷笑一下,看向低头专心吃饭的崔凝。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就是三心二意的借口罢了,崔凝,这就是你一心维护的好夫君。
“多谢宋公子如此关心在下家务事。”杜聿淡道。
听到家务事三个字,崔凝拿着筷子的手颤了一下,但她却依然连抬头看杜聿一眼都没有。
宋瑾明见了这一幕,对崔凝平静的反应感到焦躁不已。
年夜饭就在这样三人各怀心思的气氛之下草草结束。
杜聿稳如泰山,崔凝平静无波,就他宋瑾明一个让不明所以的怒意焚得大冬天都不觉寒冷。
他就这般怀着满腔躁怒走回自己房间,只感觉胸中怒火难以平复,烧得他在这除夕夜里连炉火都不用点就感觉……热?
点亮烛火的宋瑾明这会才迟疑了一下,发现房中早就燃上暖炉。
怎么回事?
他在舒县的身份是府中管事,按理来讲算是下人,怎么可能有人会在他回房以前就替他点上炉暖?又不是在左相府。
一转身,他的疑惑尽数解开。
那对双生美人此刻正身着薄纱,雪白的胴体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就躺在他的床上对他搔首弄姿。
“今晚,我们姐妹二人会好好伺候公子。”
榻上美人巧笑倩兮,柔媚的嗓音像是棉絮一般落在人耳里,尾音绕梁,听得人心头麻麻痒痒。
宋瑾明眨了眨眼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杜聿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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