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溪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女生,用表情回答裴叙:不明显吗?在安慰人啊。
“你怎么在这里?”裴叙问。
“我……”乔溪刚开口解释,却发现裴叙的目光并不是在她身上。
女生眼角仍挂着泪,鼻尖红红的抬起头看着裴叙说:“裴叙……你好几天都没有来这间教室了,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于同学?”裴叙看着女生,像是在确认。
“于,于娜。”女生小声地回答。
乔溪站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没搞清楚具体情况,只得当个看戏的默客。
裴叙抬手捏了捏眉心,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情。
“于同学,”裴叙语气没有多少起伏,“我以为我们之间不会再见第二次面。”
“不是,”于娜焦急道,指着乔溪:“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我只是看见这个同学擅自用了你的教室,所以,所以我才……”
乔溪大约摸清了一些头绪,见话题回到自己身上,默默地后退半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样的场景对于裴叙来说或许是家常便饭,但有第叁人旁观可能还是第一次,于是乔溪秉持着能不动则不动的原则。
裴叙淡淡地看了乔溪一眼,随后视线回到于娜脸上说:“于同学的心意我领了,希望于同学之后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精力了,不值得。”
于娜听见裴叙的话,低着头咬住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于娜觉得自己的心此刻就像是被泡进了海盐汽水中,酸涩又有难捱的痒意。
她宁愿能在裴叙脸上看见明显的恼意,也不愿看见他万年不变的平和。
她高一开学见到他的第一面时便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他,热烈的喜欢在无数昼夜中酝酿,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宣泄口。
她完全袒露的告白换来的只有裴叙平静的侧脸,那天他给她递了纸巾,告诉她不要再哭了。
原来这些不动声色的温柔其实是怜悯,他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做,却让情欲的天平向他倾斜,让脱口而出的爱意变成灰烬,让受害者为他写无罪的证词。
她早该明白的。
裴叙走到教室后面的储物柜前,打开柜子拿出了两本书,经过于娜身边时对她说:“我前天已经跟学校申请更换教室,这间教室以后就是公开自习室了。”
“裴叙,你不用这样,”于娜深吸一口气直直地看向裴叙:“我以后都不会再缠着你了。”
裴叙没有立即回答,过了几秒后几乎微不可闻地叹气道:“谢谢你,于同学。我换教室还有一些其它原因,不仅仅因为你。”
于娜静静地看着裴叙,仿佛要把他烙进自己眼底,过了好一会儿,她垂下眼睑轻声道:“……我明白了。”
乔溪看向窗外,尽量避免跟他们任何一个人对上目光,直到听见有人离去的脚步声时才慢慢地转过头。
她以为教室里会剩下她和于娜,没想到留下的竟然是裴叙。
裴叙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你还没走?”乔溪问。
裴叙抬起头,看见乔溪,空荡的眼底恢复了一丝清明,“你不是也没走吗。”
乔溪摊开手,无奈道:“刚刚我可没有脱身的机会。”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外的树叶间隙中透进来,浮动的光斑在教室中流窜,有一些停留在地面,有一些偷溜到了天花板。
教室的窗帘是浅蓝色的,阳光经过过滤变成了一室的海水,光斑四处游走,乔溪盯着自己的手,以为下一秒就会长出鱼鳞。
“裴叙,”乔溪看着指尖问,“你平常都是在这间教室自习吗?”
“嗯。”
“裴叙,”乔溪停了一下,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被人告白这么痛苦吗?”
乔溪问得随意,她的注意力大半仍停留在大脑的其余想象中,没有看见裴叙投来的目光。
裴叙看着站在讲台旁,对着光线研究自己指尖的少女,恍惚间有片刻失神。
他发觉自己竟然不自觉想要解释,至于解释什么,他说不清。
“我……”裴叙刚说了一个字就停住了,他压制住心里异样的感觉,脑子里仍旧是混沌一片。
“要上课了,”乔溪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往教室门口走了几步回过头问裴叙:“你不走吗?”
裴叙站在教室靠里侧,从乔溪的视角看去,就像站在深海中间。
乔溪莫名想起了传说中会用声音引诱过往船只的海妖塞壬,让船只上的水手受到诱惑走向毁灭,无人能够幸免。
时间凝结片刻,随后她听见裴叙缓慢开口道:“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暴雨。”
外面明明艳阳无边,乔溪却在裴叙开口后听见了大雨倾盆前的猎猎风声。
雨夜的记忆从湿润的土壤中疯狂再生,乔溪的耳后开始蔓延出一片绯红:“今天我不能来你家,所以晚上我会给你打视频。”
裴叙往前走了几步,等他靠近时,乔溪听见他说:“好。”
“叮当——叮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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