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影朦胧,晨光熹微,湖面上被轻舟掠过阵阵涟漪,波光粼粼。舟上之人划着船桨,唱着歌谣,柳絮因风起,岸边的柳树正对着他挥舞,他呵呵一笑,一边哼着轻快的小曲,一边划船朝岸边前进。
此人华发白鬚,面颊佈满黑斑皱纹,看似个花甲的老人,粗布短衣,头戴斗笠,手臂上的肌肉与他腹部的圆肚不太符合。脚边摆放了半人长的木棍,不粗不细,似根拐杖。
「嘿!老先生,买饼不?」岸上已有些商贩出来营生,他声音浑厚,能远传数尺似如耳语,老先生嘿嘿两声,放下船桨,大喊一声「老李」,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起木棍,稍一提气,足尖一点飞奔过去。老李拿了一块脸大的大饼,装入油纸,还放了几块牛肉乾,对着已经到达岸上的老先生说道:「许久未见,师兄轻功越发的好了。想当年,师父传授于你的轻功水上飘的功夫,你直直落水。如今可谓是一气呵成,不脱泥带水,钦佩钦佩!」
老者大笑两声,对着老李说道:「都有长劲,你的内力越发的浑厚啦!我都自愧弗如。」两人皆是天穹山派第四代弟子,年纪较长者名为魏如风,号称西州快侠,长年位在西域,许久未踏入中原,而另一位名叫李盛,比魏如风小十岁。自二人在琴煦亭告别后,已有二十三载未曾见面,只是偶有书信往来,以报平安。
「当年我欲探中原以外,告别师父和你们这些师兄弟,去过北疆,后到西域,被那里的人物民情深深吸引,竟不捨得回来。三个月前我突然想起了家乡风味,怀念的紧,便不再犹豫,收拾行李回来了。怎么样?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康健?师兄师弟们可还安好?」李盛握住他的双手,拍了两下,道:「都好都好!师父常常念叨着你呢!去年冬至来了一批学徒上山,已经传到第六代了。估计你还没收到那封信就赶来了吧!喔对了!溟定谷谷主最近要快生辰了,正好赶得上去祝寿。」
「我记得大师兄的侄子当上怀城城主吧!叫什么来着?」魏如风咬了一口从李盛拿来的大饼问道。李盛回答:「记得无错是叫做玉卿。他儿子啊可出息了,一个已承了少城主之位,一位天下公子榜便排了个第二去。相貌极佳,文武双全,我要是有他这么个儿子,也不用愁了。」说到别人家的孩子时是竖起了大拇指,可讲到自己家的儿子时确实愁云惨雾,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魏如风知晓李盛儿子年都要三十了,却不务正业,整日吃喝嫖赌,让家里担心。他不好说太多,只是道:「我得赶紧回天穹山派,不早点看师父我心里总是不安心。」听到魏如风这话,李盛立马来了精神,「是了是了,你许久未回来,师父见到定是欢喜,快!帮我把这摊子收了,一起去见师父。」魏如风又咬了一口饼,搁在一旁,帮忙李盛收摊,回天穹山派。
二人走了二十多里,已是日正中午,春日里的温度不冷不热,阳光洒在身上很是舒服,二人歇了一会儿,便又急急赶路,一路上李盛不忘给魏如风说说这二十多年来怀城的变化。怀城向来以玉家为上,后来多了两个势力雄厚的世家佔据怀城,三家鼎立,实力不分上下,而有三城主这种说法。除了玉家以外,兆家和陈家分别在怀城南方与东方,多年以来互相制衡,还算和平。
「好久都没来这大峡谷走了。」魏如风感叹道,进天穹山前必须经过清风大峡谷,其谷深不可测,两端只有两条细细的长绳,绑着一块又一块的薄木板,搭建成一座吊桥,李盛来了兴致,说道:「师兄,好久没来比赛了,咱来比比,看看谁最快到达对面。」魏如风呵呵一笑:「行!好久没这样玩啦!」二人准备就绪,便听不远处传来:「是七师叔回来了么?」转头一看,两名穿着黄色长袍的青年迎面走来,一高一矮,皆是掛着微笑,看见了陌生人询问道:「这位是?」
「这是你魏师伯!」李盛介绍道,听见是魏如风两人都不敢置信,「听说魏师伯几年前去西域便不曾回来,今日竟然有幸见到魏师伯的真容。」高的那位说道,二人纷纷抱拳作揖,李盛道:「是呀!我今日在秦口岸见到你师伯的时候还以为认错了,可他那吟唱的歌谣我怎会不知,那是你师祖做的白虹曲。」魏如风点了点头,「可你不也出声试探我,你若确信我是你师兄,便不会问要不要吃饼了。」李盛被戳中了心事,有些尷尬,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的笑。
两位学徒报上了自己名姓,都是魏如风的师弟,李盛的师兄王啟正的徒弟。高的名叫陈广,矮的那位名为林子钦。这样,四人先后过了吊桥,进了魏如风心心念念的天穹山派。
「师父,这几日我侄儿为了兆家,可是三天三夜没睡了呀!」玉明亮端着一杯热茶递给刘元川,刘元川缓缓接过,抿了一口,转头对着另一侧的二徒弟张玄哲道:「还是去年的春茶好喝。」张玄哲被师父看着,又被不被师父理会的师兄玉明亮盯着,只是尷尬的笑两声。「明亮,这茶太涩。」见刘元川手拿茶杯半举空中,玉明亮只好去接,连忙道自己不是。
「煮久了些,对不起师父。」他看着茶杯里的水位,与刚刚一样,没有减少。刘元川轻握着拳头,抵在唇上轻咳一声,道:「明亮,你们玉家的事我管不着,三家的纠纷也与我天穹山派没有关係,你可懂得?」玉明亮将茶杯放置一旁,退后一步弯腰道:「徒儿明白,只不过心疼我那侄儿罢了。」他声量变得小声,脸上有羞愧之色,张玄哲见他如此,道:「我记得玉家二公子很是了不得,十七岁年纪便上了天下公子榜,定能解玉城主许多事情的。」
听到张玄哲说到自己的侄孙就难掩脸上得意,上一刻还被自己师父训招摇过了,这一刻嚐到甜的心里头甜滋滋的。笑道:「那是。」没料刘元川泼了冷水:「是呀!人家儿子能给自己父亲排忧解难,你也不用瞎操心了。」玉明亮脸上青了又青,闭上了嘴又不说话了。
「师父和师兄聊什么呢!一块儿聊聊唄!」听着从门外传来的声音,声音带了些腔调,只见两名男子笑呵呵的进来,抱拳对三人行礼。
刘元川见了来者有些发愣,他那徒儿离开前还是乌油油的头发,如今已是黑白交错。刘元川眼眶含着泪水,站了起来,魏如风「扑通」的跪了下去,道:「徒儿不孝,远离师父那么多年,未尽孝道,服侍师父,徒儿有错,求师父责罚!」他砰砰砰的磕头,额头上已经红成一块,刘元川赶紧扶他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师弟。」玉明亮和张玄哲先后唤道,与魏如风寒暄了一番,多年未见的故人,好多话憋在心里,不是一张一张的书信便能传达的,可偏偏见面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用眼神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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