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稹同王萱携手,走出宣政殿大门,只见眼前苍茫一片,天地澄净。
盛京城里的百姓,第二日起床,打着呵欠出门扫雪,觅食,上工,却见满京城插满了长陵营的旗帜,羽林卫一队又一队来回巡逻,若还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枉费他们在天子脚下熏陶这么些年了。
几日之内,京都内外都是讨论的声音。
“是陛下逊位,太子殿下登基了!”
“听说太上皇住到温泉宫去了,还带着那位险些被废的皇后……嘿,你听说了吗?太上皇知道德妃娘娘与人私通,亲自去捉,结果发现连安阳公主都不是他的种!”
“嗐,早就猜到了,安阳公主飞扬跋扈,哪像个正经公主?听说都被贬为庶人了,连她乡下的父母都不肯认她!”
“那当今陛下呢?他不是也……”
“呸!这话能瞎说吗?你管他是不是,就凭他当年‘小鼓青天’的清名,我就愿意信他是!能让大家伙过上好日子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太子殿下知人善任,连齐王都听他号令呢,光禄大夫谢平说要辞官退隐,也被他劝了回来。说起来无度公子真是佛子转世,这都快两个月了,尸身还不腐,听谢家下人说,每晚都能听见无度公子在院中念书的声音,看见他在雪地上走,一个脚印都没有!更神奇的是,连盛放无度公子尸身的小佛堂,都梵香四溢,佛光普照!谢夫人说,无度公子给她托梦,待九九归元,他就回来了。”
“吹吧你就,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无度公子,也不可能!”
“你还别不信!我三姑婆的弟媳的娘家兄弟就在谢府做事,他可是亲眼见过的。”
“难不成死了的人还能活过来?不跟你扯这个,我还不如多读点书,明天去京兆尹府找个书吏的活儿,这临到年关家里缺粮,日子可越来越难过了。”
一班衙役齐步走来,茶寮里谈天说地的人们立刻鸦雀无声,像个鹌鹑似的,缩起了脖子,生怕被官府捉去问罪。
为首的衙役在茶寮旁的公告板前停下,对着手哈了口气,上面红色冻疮十分醒目,只是他恍然不觉。他刷了浆糊在板上,拿起身后手下递过来的红纸,小心翼翼地将红纸摆正贴好,脸上一片喜色,等他抱着手欣赏够了,才对着茶寮里的人喊道:“整日在茶寮里传些没用的谣言,不如来看看陛下的圣旨!”
是了,新皇登基,能不昭告天下,发布新令吗?说不定还要大赦,要祭天,要选秀,要贬谪一批大臣,提拔一批大臣,跟他们这些京都的百姓,都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你要是得罪了哪个不知名的新贵,或者犯了什么新的律法,可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一拥而出,围在了公告板前。
先前说想去应征京兆尹府书吏的读书人自然被大家推出来,把那些诘屈聱牙的体面话变成他们能理解的话。
“第一道诏令,嗯,立嘉宁县主为后。”
“嘉宁县主我知道!王丞相的孙女嘛,还是琅琊王氏的嫡支嫡女,顶顶尊贵的女郎,没有谁比她更配得上皇后之位了!我听说,她人长得美,心地也善良,琅琊雪灾的时候还亲自施粥呢。”
“她兄长平津侯,帮着陛下收复了西江府,咱们京城的钱荒都好了不少,一个娘胎出来的,嘉宁县主肯定差不了,说不定将来也是一代贤后。”
“王相也是个贤臣,这么多年,一直都坚持恢复科举……唉!”书生叹了口气,科举被废一直是他们读书人心中的隐痛,王相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没成功,想必他有生之年是不可能再开科举了。
“第二道诏令,是封赏和贬谪朝臣的旨意。”他一个个念下来,除了意料之中太子派系的升迁,令人惊喜的,恐怕就是中书令董丞和他那“十八太保”抄家处斩的旨意了。
“第三道诏令,修订历法和律法,号令天下有识之士入京,协助朝廷百官。”大端朝的历法仍停留在百年之前,并不实用,早就该重修,而律法,则沿袭前雍朝,更是不合时宜,这一诏令,与民生息息相关,也是百姓喜闻乐见的。
“第四道诏令……”
“第十道,令广开——”
书生愣了愣,众人连忙催促他,却见那头发半白的中年书生双膝跪地,涕泗横流,举手向天,高声呼喊:
“广开科举!”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本文完结,谢谢大家陪我走到这里,下一段旅程马上就会开启,我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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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那年,李蕴做了一个荒唐的噩梦,梦里那人一身赤金龙袍,把她压在龙椅上肆意妄为。
待她惊醒,却听闻河间失守,那叛了国的大司空拥兵自重,欲挟天子以令诸侯。
父皇病重,临死求她:“蕴儿,你母后狸猫换太子,我惮于世家威势,只能把你藏在报恩寺,现在大厦将倾,我需要你。”
李蕴低眉敛目:“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黄袍加身,重整山河!”
李蕴生于王庭,长于市井,心在山河湖海之间,终抵不过父皇哀求,女扮男装去抢那新帝的宝座。
司空嚣张暴虐,右将军阴狠毒辣,丞相口蜜腹剑,太傅心怀叵测,假太子装疯卖傻。
李蕴周旋于众人之间,一朝失算,死于非命,幸而天道明裁,许她还魂。
可不知何故,再醒来,她成了二十四岁的自己,已登上御座,定鼎天下,昔日宿敌俯首称臣,朝堂上下一片和谐。
而且,肚子里还揣了个生父不详的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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