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的天色不好,但想着椿兰苑同沉香苑离得这般近,青梨图一时方便,并未带上伞。
不想才刚出了椿兰苑,那雨便好巧不巧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直往她身上浇。
在沉香苑廊下躲雨的小丫头见了从雨雾中跑过来的青梨,忙拿起墙角的油纸伞匆匆迎了上去。
小丫头将青梨带到了一旁的小花厅,又用帕子替她擦干了手上正往外淌着水滴的食盒。
听说了青梨是来找俞安行的,小丫头面上神色有些为难。
“二姑娘来得不凑巧,主子身上的热久未消退,今日一早便和元护卫一道往医馆去了,眼下人还没回来呢。”
青梨握着食盒的手僵了僵,滴落在手背上的雨珠顺势滑落地面,枫木地板上很快便多出了几点明显湿漉的水痕。
她在椿兰苑里,半点也不知晓俞安行今日出府的消息。
没人告诉她。
眼尾耷拉了一瞬,又很快若无其事般扬起。
左右在这国公府里,她已习惯了被人忘记。
只是可惜了,她今日为了这盅鸡汤,又白费上了半天的时间。
小丫头将青梨手里的食盒接过,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天色。
“不过瞧着时辰,主子已经出去的够久了,应当不久便能回来了,到时奴婢再替二姑娘将鸡汤交给主子便行了。”
听说俞安行快回来了,青梨忙摆手说不用。
“既然兄长快要回来了,那我便在这多等他一会儿吧。左右现在雨大,回椿兰苑的路上也不方便。”
可不能白跑了这一趟。
说着,青梨从小鱼手上接过丝帕擦了面庞上的雨珠,对那小丫头弯唇一笑,脸颊边露出浅浅的梨涡。
纵被雨淋湿的碎发狼狈贴在额前,身上衣裙也还在断断续续往外滴着水,她也仍旧是美的。
白皙面庞被雨水打湿浸润,愈显剔透。
许是方才一路小跑了过来,面上肌肤在吹弹可破的白嫩中透出浅浅淡淡的一层粉来。
小丫头还从未见过这般标致的人,一时看得有些呆了,好一会儿才恍过神来。
“如今天气越发冷起来了,二姑娘身上还湿着,奴婢去寻一条干毛巾来给您擦擦身子,免得受凉了。”
青梨还未来得及推拒,抬眼间那小丫头却早便撑着伞匆匆忙忙往一旁的耳房去了。
整个沉香苑里的小厮丫头都是俞安行从姑苏带回来的,待人接物都极有礼节规矩,并不会像国公府其他院子里的下人那般盛气凌人,青梨一时倒还有些不太习惯起来。
正是带着薄寒的九月,青梨兜头被雨浇了一遭,即便一路小跑着到了沉香苑,她身上襦裙也仍旧被淋湿了大半。
初始时只觉湿着的布料黏在身上有些不舒服,眼下有风拂到身上,难免便觉得有些寒凉起来。
瘦削的脊背微微发起了抖,青梨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双肩。
好在那小丫头是个手脚伶俐的,很快便取了毛巾送了过来。
青梨才刚要抬手接过,眼前却突然多出来一只手,先于自己拿过了那条毛巾。
横亘出来的这人瞧着面生。
明明身上是丫鬟的衣装,偏面上抹了厚厚的一层脂粉,两只手腕上也各带着一个晃眼的金镯,分明便不是普通的丫头。
青梨心底正没甚头绪的琢磨着,便听旁边的那小丫头唤了一声。
“心莲姑娘。”
俞安行昨日只让人将心莲带到了偏院里安置,别的也未再吩咐。
院子里的人也猜不出自家主子是个什么态度,为了不出差错,便也只能先将心莲当半个主子待着。
心莲昨夜在偏院里守着烛火等了一夜,没等到俞安行的人也就罢了,接连问了几个小丫头子,竟是连他的半点消息也打探不到。
她不甘心,今日特特费心思绕过了守在门前的元翠,妆扮了一番要来正院前晃上一晃。
不想俞安行没寻着,倒是刚好瞥见了等在花厅里的青梨。
心莲之前跟在老太太身边服侍。
老太太不喜青梨,往常难得一次从栖霞寺回府,也从不会叫她过去静尘苑相聚。
是以心莲同青梨从未打过交道。
但这并未妨碍她心底对青梨生出的不屑一顾。
不过是个出生在小门小户的,跟着到了国公府便飞上高枝成了个主子,世上哪有这般容易的好事?
心莲上下扫了一眼青梨尚且还在滴着水的衣衫,心里的那点不平便开始隐隐作祟起来。
她低头,随意用那小丫头带过来的毛巾擦干净了绣鞋上沾着的泥渍,才起身看向青梨,面上的讶异浮夸又虚伪。
“呀,今日雨大,二姑娘怎么弄成这副上不得台面的狼狈模样?还不快些擦擦脸,仔细让世子爷回来了看笑话。”
心莲将用过的毛巾递到青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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