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北莚踏上楼梯的脚收回了,径直走向店里。
“你和你爸先歇着,店里有我。你姑说一会也来帮忙,别担心了。”
“苗姨,过了年,你就把和我爸的事办了。我爸不好意思,我来说。”
中年妇女红着脸催叶北熙洗澡去,再说再说。
“你为我家的事操劳这么久,我爸心里有数。”叶北熙说完,正准备回房间,转身看到立在门口的妹妹。
叶北莚梗着脖子,硬生生扯着笑,无限悲伤看着姐姐,“姑姑知道,你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妈尸骨未寒,爸就……”
两姐妹又在店里吵得鸡飞狗跳。苗姨把叶冰叫下来,然后解开围裙,赶紧从后门走了。
叶北熙抢过叶冰手机,非要翻看聊天记录。她疯扯着叶冰攥着手机的手。
叶冰说,莚莚,你误会了,我只爱你妈一个人,一直都是。
叶北莚说,你们都盼着我妈死是吧,一个个都在这等着。好啊,现在你自由了,叶北熙也自由了。你们早就等这一天!我妈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叶北熙听到妹妹口不择言,又要扬起巴掌。
景楠卿抗住她落下的手,半搂着叶北莚,“你冷静点,我们先上去,先上去。”
叶北莚拌着景楠卿的脚不肯走,回身跳着去抢叶冰手机,你要是不心虚你就给我看。爸,我对你太失望了。你早就跟那个女人搞到一起了。
隔着景楠卿,叶北熙胆子也大了,她掐腰说,这是人之常情。我早就告诉你久病床前无孝子。爸也是个正常男人。
一句话把叶北莚惹到彻底炸毛,她抓起手边桌上的筷子杯子就往叶冰和叶北熙身上砸。
景楠卿抱着人往外走,宝,你干什么呢!阿姨才下葬,别让她担心。
叶北熙冷哼着看两人,阴阳怪气,“怪不得腰杆硬了。果然财大气粗。”
回到楼上,推开门,叶北莚颓然瘫坐在地。
从回家到现在不过三天,却像是过完了一辈子。
事情多到无法负荷,沉重得压得她喘不过气。
墙角放着梅笑舒的拖鞋,床边立着她的轮椅。她常坐的那个躺椅正放在阳光最好的地方。深秋惨淡的光朦胧罩在上面。
挂钩上吊着妈妈的毛巾,还散发着熟悉的皂香。
一切都如平常一样,好像一转身,就能看到妈妈走进门。
就因为一切如往常,而妈妈再也回不来。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叶北莚才有了终于失去母亲的真实感。
积攒了许久的眼泪喷射而出。
她扑在梅笑舒的被褥上,发出小兽般扭曲高昂的吼叫。
原来前几日的平静,并不是麻木。
这一刻,她真切明白,有什么从生命中被剜走了。
她心里柔软又疼痛的一块,永恒地缺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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