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维不永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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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美人忙回:“皇上恕罪!这是臣妾向太后娘娘要来的!“ 她说完垂眼看向宸妃娘娘。宸妃娘娘没有下跪,也没有行礼,就那么站着。

皇上再没有说话,钱美人便只能跪着,偷偷拉了拉宸妃的裙角。

筱柔垂着眼角点了点头。就是这么一个细小的点头,就足以让君王眉头舒展。召旻说:“你们起来吧。” 两个美人起身,悄悄打量起她们新嫁的夫君。果真!皇上跟爹爹说的是一样的芝兰玉树,风华汨汨。

赵内官陪着笑说:“今日小满,我已在云台备下了晚膳酒水,娘娘跟美人,倘若还未用膳,不如随皇上一起?”

秋瑛抢先说:“我一直陪着娘娘,忘了告诉宫里备膳,怕是如若现在才开始备,要饿着我们娘娘了。”

那两个美人也央求着看着筱柔,一时间所有人都望向宸妃娘娘。她看了看秋瑛跟那两个美人,又点了点头。

宫人们不停穿梭在云台跟御厨之间,仿佛是过大年。

宸妃娘娘坐在云台的小桌前,眼前的小碟里摆满了精美的食物,她却没有动。自己一杯接一杯地斟满酒水,秋瑛低声提醒,娘娘慢点喝,赵内官说的,皇上的酒喝起来淡,可都是有后力的。她哪里听得进去,直到需要用胳膊撑着脑袋。真是好酒啊。她迷迷糊糊,飘飘欲仙,就不用再听那两位美人跟皇上说了什么,唱了什么,笑了什么。

她的心想从这个云台上跳下去,如果跳了下去,她会不会就可以飞起来。那个湍急的水里,会不会真的有龙王的水晶宫,如果真的有,那么无瑕慈悲的龙女,会不会救了衍桓?

她会不会救了哥哥,但是抹去了他过往的记忆?她会不会告诉他,忘记那些让你痛苦的事情,留在龙宫吧!在这里,你会不死不灭,无悲无恨。他会怎么选?他会陪着美丽的龙女吗?怎么会呢?他说过要陪我的呀。他说过要陪我的。他在哪里?风,你能不能把他的声音带给我。水,你能不能把他的心还给我。

宸妃娘娘终于不胜酒力,打起了瞌睡,有人把她抱了起来。他是低沉的:“朕抱宸妃回宫,你们散了吧。”

怎么又是在这个水榭,她不是在放风筝的吗?初夏的晚风依然是醉人的,醒不了她的酒。午后看起来还是一片嫩荷的池子,几个时辰之后的夜里,已经抽出了不少荷梗。

她被人从身后抱着,他的气息呼到她的后脖颈,比晚风更热。

她低头看,他的拇指带玉谍。

“怎么又是你。” 她歪着脑袋,好在是被抱着,她的身体才不会东倒西歪。

“你醉了,我带你来吹吹风。” 手臂里的人,许久不抱,清瘦了不少。

“哦......”,她慢慢抚他的玉谍,轻轻说:“你的剑真快。”

她摩挲得十分轻柔,仿佛他的玉谍是一件稀世珍宝,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那只破碎的玉簪,如果她能早一点赶到,如果衍桓能慢一点,如果她能在船上就射穿背后这个男人的脑袋,他就不会现在这么抱着自己。

可是......

她的眼泪滴到玉谍上:“那时候他刚刚从西北回来。大概也是喝醉了,他坐在地上告诉我…二皇子德行出众,文武双全,他要我嫁给你......是我抱住了他,是我脱了他的丝衣......”

“你以为,他为什么要为我退婚……”

她的头埋到他的臂弯。

“你相信吗?我跟他,早就有了夫妻之实。不想嫁给你的人是我呀,你要杀的人应该是我啊,你,你为什么盯着他不放?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她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没有星星,只有湖心的雾。她又低下头来,簌簌地笑了,笑他的荒唐,笑她的无能。

召旻对着她的脖子说:“我死后一个人去皇陵,不管有没有下一世,我都不会再去找你了。”

孰知活着有时比死还要痛苦啊。

她又笑了:“所以这一世,你就要这般锁住我吗?”

“这一世,就让我陪你。他也不想让你独自一人的。” 召旻的头垂下来,抵在她的背上,语气是如此卑微。

“你们为什么都骗我......” 她不断地摇着头,想要挣脱这个令她窒息却安全的圈。

水鸟般的声音说出来的话成了刺在他心上的刀子,但是他是心甘情愿的,这比她日日躲在昭阳宫里好多了,手臂围成的圈里自始自终都是她,她越挣扎,他反而箍得越紧些。

”我没有骗你,你以后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召旻仿佛一直在重复自己,彷若听者无心,再说多少遍又有何用?

她转过身,睫毛上的泪珠如荷叶上的晨露,脸上也是一片片的泪渍,她的发髻因为摇头而松散摇晃,召旻拔开她的金簪,一头微微蜷曲的黑发就散落在了他环住的手臂上,遮住她的脸颊两侧。一个哭泣的美丽女儿,她的伤心因他而起,却不能由他疗愈。他便要既是丈夫,也是兄长,还是父亲。

她抬头看他,伸手去摸他的玉冠,那里还留着一片叶子,是他爬树去拿风筝的时候沾上去的,没人敢帮他取下。那片枯叶却带给了他春天,让他的眼睛里有了光。她把叶子放在他的唇上,看他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如小窗里升起的星星。

她又摇头,发丝垂叶,炜炜洵洵,这朵被夏雨淋过的牡丹,怎么能如此容易让他一次次地欢天喜地。或许?他愿意就这么一次次地被她骗。

她的责问成了最厉害的情话:“你骗我......上次在这里,你说,只娶我一个人的。”

她用那片树叶隔开了他们的唇,却不让它掉下来。过了很久,她才咬住那片树叶,吻住他的唇,她把那片苦涩的树叶喂给他,他们的舌头交缠,谁都想要那片叶子,谁都不想要那片叶子,直到那片枯叶的边角划破他们的舌头,无数个的细小伤口里,鲜血渗出来,被他们交换,吮吸,吞食。

他们的双唇分开时,她已经不再哭泣,拉着他站起来,唇角的血迹,是小雪豹刚刚招摇美餐一顿的证据。

她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裙,真是繁琐,脱到最贴身的丝衣时,她失去了耐心,几下便把它撕裂。全身不着寸缕,她跑到水榭边,面对他背对荷花池,伸出双手朝他说:“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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