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过世,自然没有什么雷家亲戚上门。偌大的灵堂空荡荡的,愈发显出了孤独无依的悲凉。
恍恍惚惚间,沈青看到了灵堂上的照片换了张脸,成了中年男人的相貌。是了,当初她也是一个人送父亲走的。父亲那头同样人丁寥落,奶奶在她初中没毕业时就去世了,临死前还抓着父亲的手感叹他们这一支要绝后了。唯一还算五服之内的堂兄因为长辈交恶,拒绝参加葬礼。她一个人守的灵。
火盆中的草纸烧出了一筒火红,袅袅的香烟一蓬蓬的浮上天,模糊了灵堂供奉的遗像。今时今日,她送走了最后的亲人。
雷震东一口接着一口喂妻子吃酒酿丸子,等到小碗空了一半时,他才放下碗,猛的将妻子抱进了怀中:“没事,有我呢。”
他的胳膊收的极紧,甚至勒的沈青发疼,可坚硬得跟岩石块一样的胸膛带着种奇怪的可靠感。人是一种极为奇怪的生物,在很多时候,强硬微妙的等同于信赖与依靠。沈青闭上了眼睛,流下了昏迷醒来后的第一颗眼泪:“只有你。”
人痛苦到了极致,就不敢哭不敢难过,捏着心脏攥紧了,强撑住最后一口气。他的存在,给了她悲伤哭泣的勇气。
雷震东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帮助她顺气,语气放缓了安慰她:“我在呢。”他吻上了她发顶的漩涡。
头皮分布着丰富的压力感受器,漩涡的中心尤其敏感。沈青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被雷震东扶住了后颈吻下去。
别怕,她还有他。
木地板承载着老洋房的历史,经年未换,稍有动静就放大数倍,吱嘎的声响像是踩在人心上。护工阿姨引着沈青医院的同事进来。跟过沈青上门诊的实习生蓝晓下意识“啊”的捂住了嘴,旁边的顾钊一脸尴尬。护士长等人赶紧打岔:“沈主任,节哀顺变。”
雷震东神色倒是平静,礼貌地冲妻子的同事们点点头。众人一一上前拜祭,雷震东扶着妻子依次回礼。
护士长伸手抱住了沈青,拍拍她的后背道:“按道理,不该这么说。不过你外婆身体一直不好,咱们看多了病痛,你不会不知道熬着有多辛苦。现在老人走了,其实也是种解脱。”
外头帮着招呼客人的保全公司秘书进来朝雷震东耳语了两句。雷震东起身引着妻子往旁边房间去:“护士长,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下青青。她晕过去很长时间。”
沈青为什么晕倒,医院的同事都心中有数。护士长还记得雷震东将宣传栏丢进垃圾桶的事,略微有些尴尬:“你就放心吧,我们也算是沈青的娘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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