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读论文花费了沈青一个半小时。她眼睛干涩极了,不得不点了眼药水,中间还断断续续的闭目养神了好几次才勉强支撑着看完了文章。拿笔在文章上做标记时,她的手还沾上了签字笔的墨水。沈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去卫生间洗手。这一次,她花了足足有一刻钟冲洗着自己的手。
门外传进拖鞋踩着地板的声响。沈青转小了水龙头,“吱嘎”的开门声响起,然后又合上。雷震东没进来,而是直接离开了卧室。重新回了书房。
沈青看着镜中黑眼圈几乎要挂到颧骨弓的自己,拧上了水龙头。
身为医生,她清楚地明白安眠药的副作用,然而人被剥夺了睡眠真的会死或者生不如死,再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她最终还是拿出了抽屉中的安眠药。
小小的圆圆的白色药片拯救了她,沈青于混沌中进入了睡眠。只是药物的效果有限,她睡得并不安稳,时隔多年,她又看到了那片血海。
殷红的血浸泡着女人的身体,女人睁着大大的眼睛,头发沾到了脸上。惊慌失措的少女从她身旁跑开,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血脚印。少女拼命地奔跑,她不知道少女究竟要跑向何方。慌乱中,她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别怕,我在呢。”
雷震东站在房门口看着妻子,床头灯亮了一盏,她在昏黄的灯光下挣扎。白到透明的脸紧紧地皱着,牙齿咬到了嘴唇。他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但她挣扎的身体无疑显示着梦境并不美好。男人丢下了手中的烟头,脱了衣服直接上床,搂住了对方。
怀抱中的身体,渐渐安静,怀中人重新进入了酣眠。
黑暗中只剩宁静。
生物钟准时叫醒了沈青,久违的好睡眠让她甚至有种吃撑了的眩晕感,她在丈夫的怀抱中醒过来许久后,才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我没想到,外婆还在怪妈妈。”
怪她没听她的话,追逐爱情,跟着爱人远走他乡,与寡母恩断义绝,最终却落到了客死他乡的下场。
“其实她们都太倔强了,谁都不肯低头。”沈青自言自语地说了半天,总算迟钝地察觉到了丈夫的沉默,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这个你大概不感兴趣。”
“怎么想起说这些?”雷震东脸上懒懒的,看不出究竟感不感兴趣。
“不知道。”她摇摇头,“大概是碰上死人了吧。”
她起了身,去橱柜旁换衣服。睡袍褪下了一半,雷震东光.裸的胸膛从身后贴了上来,握住了她拿内衣的手,声音黏着她的耳朵:“我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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