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被眼前的景象蛊惑了,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他的掌心快要触碰到沈青的头发时,她醒了,杏仁形状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到了吗?”
“到了。”雷震东有点儿狼狈地收回手,开了车门。沈外婆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她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生病这几年已经忘掉了大部分的人和事,甚至丧失了基本生活自理能力,却牢牢地记住了外孙女今天会过来陪她一起吃午饭。
天气虽然上了三十度,但晾了一个多小时的饭菜也早就冷了。沈青不介意开水泡饭,雷震东却端了饭盒出去:“我再炒两个菜。”
沈青拦住外婆伸向鲜奶蛋糕的手,哭笑不得:“下午再吃,到饭点就该吃饭。”她没坚持水泡饭,只点头叮嘱丈夫,“外婆不能吃太咸。”
常年照顾沈外婆的护工笑了:“沈医生哎,雷总比你还细心呢!我去给阿婆晒被子啊。”
房间里剩下了沈青跟外婆。她拿出篦子跟外婆箅头发,这种细密的梳子市面上早就罕见,沈外婆却习惯用它篦头。即使已经老年痴呆,她依然保持格格正正的体面。沈青帮外婆梳了个田螺髻,她只会这一种发髻。外婆没生病的时候讲究的很,可是沈青没有精力去维持这份讲究。
外婆的心情似乎相当不错,一直从镜子里头追着外孙女看。等到沈青抿好最后一缕头发,沈外婆握住了外孙女的手,声音热切而肯定:“她该死。青青,她该死。”
沈青的手颤抖了一下,篦子砸到了地上。“嘎吱”一声,门开了。她本能回过头,对上了雷震东的视线。
雷震东端着托盘进门,催促妻子跟外婆:“吃饭吧,清炒南瓜藤,南瓜藤是刚摘的。”他放下了托盘,捡起地上摔成两半的牛骨篦子,笑了笑,“回头再买一个吧,这东西真不禁摔。”
他手一扬,篦子应声入了垃圾桶。
沈青“嗯”了一声,起身去卫生间洗手。哗啦啦的流水声中,她抬起了头,看见了镜子中自己疲惫的脸。苍白而瘦削,褪尽了血色,嘴唇也干裂起了口子。身后的阴影移动着,覆盖住她的身体,雷震东跟在后头进了卫生间,抓起了水流中她的手,扣住脑袋就要亲下去。
沈青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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