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者,自该大度。
林钰一头乌发生得密而长,胸前一缕柔顺的长发垂下来,恰好落在李鹤鸣眼前。他伸出手,指尖绕着她的发,问道:“外面近来如何了?”
林钰听他问,便将外面大大小小的事都告诉了他。李鹤鸣安静听着,没什么反应,好似对已发生的一切都有所预料。
甚至当林钰说起汲县疫病,各地传出“六皇子德不配位,惹天降灾祸”的流言时,李鹤鸣还轻笑了一声。
林钰不晓得他在笑什么,她抚上他消瘦的面庞,心疼道:“都伤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为他把自己搭进去就值得了。”
李鹤鸣拉过脸旁的手指放在唇上,声音含糊:“不会。”
他一双眼沉而深,林钰与他对视半晌,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惊道:“我记得我到汲县前,你往汲县周边走过一遭,如今都城内外闹得沸沸扬扬的传言,难道是你那时埋下的引子?”
李鹤鸣不承认:“无凭无据,萋萋不能冤枉我。”
这话在林钰耳里与招供也没什么分别,她吓得心颤:“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啊!若被人知道了该怎么办……”
她话说一半,又猛然止了声,李鹤鸣的北镇抚司便是天子耳目,他不说,谁会知晓。而卫凛因家仇一心想朱铭死,就算查出来,也只会顺水推舟,掀起风浪,将朱铭送往断头台。
她不过凶了半句,李鹤鸣的精气立马又散了个干净,他低咳了两声,闭着眼,语气平平地扮可怜:“萋萋,疼……”
林钰于是又好一阵哄。
林钰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她低估了自己在李鹤鸣心里的位置。李鹤鸣设计自己入狱,放权让位给卫凛,为的就是让自己隐于人后,借卫凛之手除去朱铭。
他费尽心思铺平一条复仇死路,将屠刀献给卫凛,卫凛也不负所望,将朱铭多年来笼络朝臣贪污残害百姓之事公之于众,把朱铭推向了口诛笔伐的刀口浪尖。
而这一切,本是李鹤鸣为他自己所备。
如果没有林钰,他只会走更险的路,或许在某一日直接提刀杀了朱铭,又或是第二个孤注一掷的卫凛。
好在还有林钰,她只需站在那儿,就足够李鹤鸣将自己从死路上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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