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叫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各自睡下了。宝熙一走,房间里就又静了下来,显得外面格外热闹,小贩的叫卖声、黄包车夫的吆喝声、门房堂倌的唱叫声、甚至隐约还能听见不知从哪个房里传出的曲声。江从芝翻了个身子,竟是难以入眠,同样难眠的并不只她一人。
陈由诗正在船舱的圆座沙发上,刚听完阿诺德两兄弟的汇报,淡淡嗯了一声问道:“另外那艘船的口供都对好了吗?”
“对好了,”一边的张二拱了拱手回话道,“名单都拟好了。”
陈由诗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挥挥手道:“下去吧,把配枪都再检查一遍,别临了出了岔子。”
阿诺德两兄弟应了便先退下了,剩了张二在一边候着。陈由诗把烟含在嘴里,一手掏出打火机,刚把盖子翻开就看见张二还候着,问道:“怎么还在这?”
张二想了想道:“先生睡了我再去睡。”
陈由诗轻叹一声,将烟点燃,说道:“我今晚怕是睡不安稳,你不用等我。”
张二低着头,犹豫了一下问道:“江小姐那边...不用事先去确认一下吗?”
陈由诗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看着他道:“是因为我安排张大在岸上护着她?”
张二惶恐地低下脑袋,急忙辩解道:“我与张大是兄弟,担心自然是有的。但我哥俩都是伯曼先生救的,命都是伯曼先生的。”张二抬眼看了看男人,他并没有往这边看,只是仰着头正吐了一口烟雾,看不清神色,只看得到那上下一动的喉结。张二壮着胆子又继续道:“只是明天变数众多,我想...是不是先知道江小姐怎么想的,我们的计划也能保万全。”
张二在陈由诗身边呆了这么久,他这些小心思陈由诗还是知道的,无非是担心自己哥哥安危但是又不好明说,这才扯了江从芝出来作挡箭牌。陈由诗一手撑着头,一边斜眼看着自己指间夹住的烟,淡淡说道:“明天她过来,身后必定跟了黄熙的小尾巴。既然船灯暗号都已经传达下去了,变数都在掌握之中。”
张二暗道伯曼心狠,毕竟也是有床笫之欢的女人,他却能以她为饵诱敌。若是江从芝明日带了行李来还好说,若是没有呢?伯曼还会保她吗?张二正腹诽着,只听男人开口说道:“你让乔·阿诺德去保护江从芝,张大明天先不要露。”
张二一惊,随后一喜,如获大赦般哎了一声,急忙道谢:“谢先生!”
陈由诗又拿起烟送入嘴中,不紧不慢地深吸一口,徐徐吐出道:“你知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张二一张脸皱成了苦瓜,陈由诗声音淡淡,脸色黑得吓人,他不拐弯抹角地说难不成直说把张大调离开?张二踌躇一下道:“我也不单单是担心张大...明日危险,我怕黄熙他们拿了江小姐...”
男人不耐烦地讲烟头弹在地上,伸出脚用力碾了碾。张二被打断,一时不敢再说话。
陈由诗本来心就够乱的了,如今更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他皱了皱眉,摆摆手道:“下去吧。”
张二不敢多留,能保下张大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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