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整座火焰山脉,扇上三下,即可平息烈焰,归还轻风细雨。但若想断绝火根,需得连扇四十九下,如此便可。”
“多谢……”话没说完,悟空像是早已忍无可忍,轻轻啧一声,接着圈起我直直地升上了高空,连他平日里最是疼爱的筋斗云都不愿唤出,害我被吓得紧紧搂着他,脚底踩不着实物,心底惶惶然直发抖。
一旦升了空,这八百里火焰的可怖壮景就完完全全地展示在我脚下,高热的干燥气流烘得我口干舌燥,只想找个冰泉一股脑扎进去。
悟空将芭蕉扇平放手心,念起法决,那精致玉扇便就倏地放大数倍,几乎与我等身。这天地法宝果然非同一般,我心下暗惊,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在一旁数数。
数着数着,不禁也开始怀疑,难说这没耐心的猴子是不是专门把我带上去帮他点数的。
七七四十九下,终于风调雨顺,赤焰皆熄。
而我,被这大火消散后突如其来的骤雨,浇了个透心凉。
·
哪吒本想多留一阵,奈何天上催得紧,只好匆匆取走芭蕉扇,交还与那罗刹女,随后一蹬双轮返去天庭。
而那夫君被擒且盟友下落不明的罗刹女,在收到芭蕉扇后,仍是沉默了一阵,方才对着我作揖一拜。
她是圣婴的母亲,又是牛魔的发妻,按理说我俩本无瓜葛,奈何枯松涧火云洞那一相逢,牵扯出又是如此这般诸多变化,一时间我也说不清到底命运是否真的不可言。
她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对视几个来回,终究是延续了沉默。
离去前,只问了我一句:“……我家圣婴,他如今可好?”
我愣了愣,竟是被这问题弄得哑口无言,她也不再等我的回答,念了法决后,将玉扇噙在口中,径直离去。
祸事告一段落,简单修整后西行的旅途仍是不得不继续,试过一回火烤,心里难免焦躁乏闷,我没有问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心思去探究。点过行李,正准备歇息小驻,悟净生了火,架着一锅清粥,慢慢熬着,我披上蓑衣,也在一旁静静地守。
到天色沉了,去寻野果蔬食的两个徒弟也刚好转回,奈何此地是久旱初逢甘霖,方便吃的实在不多,到头来也只能用几颗杏子对付。
酸得倒牙,眼泪唾液一股一股往外冒。
这边烤着火,那头悟空又不知在思索甚么,找了个奇形怪状的大石头,往上一坐,半阖着双金灿熠眸,时不时向我扫来一眼。
弄得我这顿饭吃得也不算安生,急忙对付着扒拉了两口,雨才刚刚歇停。
云团一片片聚在空中,月色隐匿避去,只有火光映衬着彼此不那么好看的脸色,似乎我的归来并不算一件幸事。
平日里那话多嘴碎的猴子少说不得找我掰扯两句,今天倒是安分得令人心慌,我直觉有些不安,却也躲无可躲,只好拉上看似大大咧咧无甚想法的二徒弟三徒弟,拘束在身旁,这才有了几分安全感。
他全都看在眼里。他好像一直都看在眼里。
哪怕做了再多,拼了命去争斗厮杀,到头来也会被我避之不及,当做是不可控的其中一个。
原本我打算就这么过去了的,可他合衣闭目养神的那一幕时时刻刻在我脑海里重演复现。我无声地叹了口气,拨开身上的薄被,裹在身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那棵没了枝叶的大树走去。
我站在树根下,唤他名字的那句话还没说出口,眼前一晃,身子就被团团圈住,双臂缠着我的后腰,发觉富余许多,似乎是不确定该往哪儿放,弄得我也有些踟蹰起来。
“……悟空?”
他越是反常,我心里越发憷,这几乎是刻进本能是弱者对强者的惧怕,与他是谁无关,与他此时此刻如何做想也无瓜葛。
只不过是因为,我本质是个贪生怕死之人罢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