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离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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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瑯对生父的印象很模糊,毕竟那叫朱荼的男子成天在外打杀,鲜少回家。

自己和母亲的住所对那人来说也不算家,至多是个休息场所。

按照世俗的时间分配比例,更正确的说法,家对那人而言才是公司。

一天二十小时都在外头,偶尔四小时待在家里。

勉强回家是那人的工作,是他应尽的本分,那人的上班内容是「稍微尽一点为人父亲该尽的职责」,姑且回家露个脸。

在短暂的停留后,那人又会重返街头,敞开双臂,拥抱腥风,沐浴血雨,享受他凶险的黑帮生活。

「喂,快来帮我处理伤口。」

每一次进家门,那人都是如此开口,附上浑身酒气和血气。

粗声使唤母亲后,那人就会一屁股摔上沙发,将双腿跨上矮桌,掏出菸,用指尖催生的绿炎点燃片刻的喘息时光。

摆着大爷躺姿的那人仰头倚靠沙发,对空吐烟圈,母亲则默默在旁为他处理伤势。

看着父亲与母亲,朱瑯实在感觉不出他们之间有所谓的爱情,比起灵魂伴侣,他们的关係更像雇主与佣人,一个总是开口下令,另一个总是逆来顺受。

「看什么啊,臭小子?」

无需对到眼,仰赖街头歷练下的战斗本能,那人总能察觉叮咬自己的目光,他知道朱瑯总立于阴暗,偷偷注视这失能的家庭。

「有什么不满就说,别站在那当哑巴。」那人又对空吐了长串,母亲依然处于静音模式。

「??好臭。」朱瑯躲在樑柱后,他觉得爸爸闻起来像烧焦的米酒。

「说什么?大声点。」那人冷笑,他朝朱瑯招了招手:「靠近些,不然鬼才听得到。」

朱瑯只好走出阴影,他步向父亲,刚站到父亲身侧,正想开口就被父亲重重弹了下额头。

父亲的指甲可烫,直在朱瑯额头中心留下一点黑痕。

「我好臭关你屁事?不爽就痛扁我一顿啊,呵呵!」那人用力搓揉朱瑯的脑袋,弄得朱瑯头发乱糟糟。

朱瑯拨开父亲的手,他稍微退了几步:「就不能花点时间陪我们?」

「少囉唆,老子得在外赚钱,又不是没拿钱回来。」那人认为自己已算称职的父亲:「别嫌东嫌西,要不是喝醉忘了戴套,当初可没要生你。」

「??看得出来。」朱瑯早看出自己不是什么爱的结晶,他的诞生纯属意外。

话讲得太露骨,始终不发一语的母亲罕见使了眼色,那人才意识到自己言重。

但他却没想道歉,反从口袋拿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其中几张的边角还烧焦:「喏,拿去买糖吃。」

朱瑯并未接过父亲的歉意:「我比较希望你待在家。」

「怎么?希望我陪你玩啊?」那人故意朝朱瑯吐烟。

「才不是,咳咳!」朱瑯呛得泛泪,他不断挥手搧去父亲吐出的漫天玩笑。

那人总喜欢开玩笑,粗鲁却没有恶意。

朱瑯不确定,那是否就是那人表达爱的方式。

「你赶紧长大,赶紧变强就能和我一块到街上廝杀,我们父子俩一起揍爆其他人,肯定有趣。」那人坐起身,他朝朱瑯摊开掌心:「来,打我。」

朱瑯奋力出拳,父子拳掌碰撞,发出扎实的闷响,可那人却鄙视:「烂透了,再用力。」

朱瑯又揍了一次,这回用力到脸都发红,那人却还是不满意:「你是落水了不成?老子生给你的火焰上哪去?发火再上啊,废咖!」

经不起激,朱瑯怒得露獠牙,他脸爆青筋,将燃烧苍炎的拳往父亲脸上送去,不按说好的方式出招。

朱荼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扬起绿炎的右手随即接下攻势,左手也预判了儿子不讲武德的火焰踢击,燃烧的火势逼得身为常人的母亲不得不退开。

「这才像话!」朱荼欣赏儿子的狠劲,见朱瑯露出獠牙,他更是兴奋伸手,捧起朱瑯双颊,把小小的朱瑯捧到两脚悬空,朱荼的语气像是中了刮刮乐:「瞧你还有尖牙,复数病症真他妈好极了!不愧是老子的基因,你长大之后一定可以操翻所有人,哈哈哈!」

听到这母亲再也按捺不住:「你希望儿子加入边境会?」

「随便,只要是能让他尽情施展火焰的舞台就行。」朱荼掐揉朱瑯的脸,完全把儿子当布偶把玩,他扒开朱瑯的嘴,自以为犬科牙医,恶鬼般的獠牙赏心悦目:「牙齿好尖啊!这样就算手脚被绑住也能咬人,不错不错!」

「你希望他加入黑帮?过上和你一样危险的生活?」母亲无法认同。

「这样的生活有啥不好?能打架还有钱赚,这工作爽翻了好吗?」朱荼不想糟蹋儿子的火焰,他认为优秀的超常症患者生来就该战斗,也只能战斗:「不然你说,这火焰是生来干什么?烧垃圾?烧菜?别闹了,强大的异色炎就是要用来烧人焚尸炸房子啊!」

「我只希望孩子平安长大??」

「那对病患来说可真是奢侈的愿望,作为普通人还是少讲两句吧。」朱荼看都不看老婆一眼。

要病患安分照着社会体制走,最后只会被社会迫害致死。

朱荼不认为超常症患者必须遵守普罗大眾制定的法律,那是常人订出来的游戏规矩,他们患者遵守个屁?

女子则闷的一言不发,她只管伸手,要丈夫交出信封袋,从朱荼手里拿到安家费后,她便去打理杂务,不愿再谈。

而被当宠物玩弄好一阵子的朱瑯,趁父亲分心,他探头就咬朱荼的手。

朱荼也没生气,他反过来将朱荼压在沙发上搔痒,逗得朱瑯咯咯大笑:「认不认输?认不认输啊?还不快点求饶?」

「不认输!打死不认输!哈、哈哈哈!」朱瑯笑到眼角飆泪,嘴角洩炎。

倒在沙发上,仰看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那人的轮廓早已模糊不清,快乐的回忆仅仅如此。

仅仅如此,就让朱瑯对这可悲的家產生一丁点爱。

违建的老旧铁皮屋,年久失修的家具,满是酒瓶菸盒的垃圾桶,空气瀰漫挥之不去的焦味。

失职的父亲,有钱什么都好的母亲,以及不小心被生下的自己。

不和谐,一眼明辨的缺陷数之不尽,但这些仍改变不了血缘关係。

爸爸终究是爸爸,妈妈终究是妈妈,朱瑯不可能对他们毫无情感。

时光飞逝,如今。

这阵子朱瑯很少待在寺里,他总是想尽办法找各种理由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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