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承霖背靠着墙滑坐在地,将脸埋入双掌。
无法完成与女儿的约定已经相当懊恼,更自责自己连她出事也帮不上忙,一想到天使般的女儿可能会遭受到非人对待,他就痛苦至极。
武判官不懂该如何缓解段承霖的情绪,只好伸出手有节奏地拍着男人的背,顺便轻声问了句要不要来一个蛋塔,吃点甜的会好过许多。
站在楼顶门前的文判官终于看不下去,他叹气,大步接近,走到段承霖面前时,自怀里掏出一枚缀了红色流苏的墨黑玉佩,递上。
「诺,本官帮你借来的。」
段承霖看看玉佩又看看文判官,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
「阎王令,即日起段承霖以案件关係人的身份协助调查本案。」
文判官宣完命令内容又把玉佩往前送一些要段承霖赶快拿去,武判官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阿、阿文,那真的是阎王令吗?」
「这种东西,我敢做假?」
「可是、可是阎王令……」
武判官指着玉佩结巴颤抖。
阎王令可说是地府最高命令,除非沉睡数千年的冥王突然甦醒更动,否则无鬼可逆,她知道要让段承霖一隻普通鬼跟着他们去办案需要一些法外开恩,但没想到文判官竟然直接去求了阎王令来,那东西别说是他们这些小官差、就连十殿王都无法轻易取得,伙伴究竟如何拿到阎王令,她实在不敢去想像,因为阎王虽然平时看来很好说话,实际上既精明又严厉,向来不做吃亏事。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文判官不想在如何得到阎王令上打转,一句话强势结束这话题,他直勾勾瞅着段承霖,后者原先灰败的双眼掺入一丝希望。
「拿了这个真的就可以去救慕慕?」
「当然,本官没必要骗你。」
听到文判官肯定的回答,段承霖立刻探手抓取阎王令,可对方补上的但书让他指尖硬生生停于玉佩前一公分处。
「不过,你得先解决无法脱离医院的状况。」
「判官大人可有解法?」
段承霖完全忘记自己被限制在医院里,像被关在笼里的鸟,只能羡慕外头天空广大而无法投入其中,他急切地询问,认为文判官铁定能帮助他,然而文判官却慢条斯理地摇首。
「本官无法帮你,只有你自己才知道该怎么做。」
「我?」
段承霖皱眉,不懂文判官的意思,如果他知道离开医院的方法,在听闻女儿出事的时候早就不顾一切去找人,又何必在这里伤心?
「不明白是吗,本官就再好心些提点一下,听仔细了,放下执念,你就能海阔天空。」
「什么执念?我哪来执念?」
「多着呢,对家人的执念、对躯体的执念、对继续为人的执念,段承霖,生死簿上将你登记为死亡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而你因为不相信,甘愿拖着那口微乎其微的气,把自己禁錮起来。」
文判官轻哼了声,继续说。
「所以你才只能坐以待毙,什么事都做不了。」
嘲弄的语气激得段承霖跳起来,一把抓住文判官的领口,泛着些许红光的双眼狠狠瞪着,宛如眼前的男子才是造成一切的元兇。
「你懂什么?我就只是捨不得她们、想看着她们幸福,错在哪里?」
段承霖咬牙低吼,妹妹和女儿都是他一手带大,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有谁可以把感情说丢就丢?
「为家人牵肠掛肚天经地义,可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也有,又如何能永远伴之左右?」
文判官想扳开那双紧攒自己领子的手,不料对方的力气比估计中的大上许多,忙许久竟半分也动不了,他乾脆放弃,就让人抓着。
「你们不要吵架!」
见两鬼快打起来,武判官赶紧介入,一手抓一个,拎小猫般强迫他们保持距离。
「或许你说的对,可要是我走了,即使慕慕被找回来,我也无法再抱抱她,那有什么意义?」
「是吗?那你就维持现状,然后祈祷奇蹟出现吧。」
文判官顺了顺衣服,冷淡瞥了又缩回墙角的段承霖一眼,暗忖那男人现在这种状态恐怕无法继续谈下去,于是把阎王令收回口袋。
「到底该怎么做,等你想清楚再来找我。」
话落,文判官转身要走,后脚却被人拽住,他回头望向出手那方。
「……如果、如果我放弃你说的执念,会变成什么样子?」
段承霖颤抖着嗓子开口问道,文判官挑了挑眉,接着弯下身拿开对方这回没用多少力气的手。
「你本来就是个死人,不就是回归死人该有的状态吗?」
文判官笑着反问,语调轻快到彷彿听到的不是疑惑而是笑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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