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全部心神都被孩子吸引住了。
良嫔还记得,那个带她入宫的公公跟他讲,现在的皇帝身体不好不能生育,只能从宫外找个孩子来继承大统,国师经过推演和天象,选中了她的孩子来继承未来的大漆国皇位。
可看到孩子的那一眼,良嫔就知道自己被那个公公骗了。
她有一种来自母亲的、敏锐的直觉——躺在摇床上的这个男婴,并不是她的孩子。
那么,她自己的孩子呢?
活着还是死了,被送到了哪里?
育婴阁中的动静自然惊动了照料的宫人们。
良嫔被按倒在地等候发落,急召大夫来看未央公主。
允恭被吵醒了,他大哭起来,两位乳母连忙抱起他轮流哄他。
这个时候,云舒正在竭力挽留云瀛。
萍儿的情况已经不大好了,云瀛想卸任摄政王一职,回家陪伴妻儿。
事情一传到栖凤宫主殿,云舒便与云瀛匆匆赶去。
允恭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未央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太医说,人的后脑是受不得伤害的,撞上桌角那样又尖又硬的地方,还流了那么多血,若是无法在十日内醒来,那恐怕凶多吉少。
“太医院有把握让未央醒过来吗?”云舒问。
太医摇了摇头。
“那便,召集天下名医入宫,许以万金。”云舒道。
云瀛跪在未央的床边,双眼发直地盯着她苍白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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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扮作一位药童,找了个有点名气的老大夫,从符城一路坐马车到都城。
老大夫身子骨不大利索,不让夜间赶路,这段路便磨磨蹭蹭地行了七天。元宵时,闵雁倾总算是赶到了地方。
各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宛如白昼。
听闻漆国有个习俗,每年元宵节,皇帝和皇后都会现身,站在皇宫的城墙上,放巨型孔明灯,敲巨鼓,与众人同乐。
燕国没这个习俗。燕国的皇帝从不面见平民。
老大夫打算明日入宫,找了家酒楼住店。
前世里,燕国在占领漆国都城后,便以此地为新的国都。这与她,也算是故地重游。
宫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了,都城的百姓都在等着皇帝现身,见一见这位去年才登基的新帝。
闵雁倾也想见一下表弟。
她站在人群中,只听着众人议论纷纷,说皇帝已经病重了好些日子,听说朝政都是摄政王和公主代政,或许这次也不会现身。
“可是他去年才登基啊!而且现在太子也有了!”
“我家里有人是皇城禁卫军的,听说禁卫军的军牌,陛下都交给了公主呢!”
“那摄政王是想挟太子篡位逼宫?”
“公主殿下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听我家侄儿说,东厂可就是那位公主力排众议非要修建的呢。”
“什么公主?以前没听过啊?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人。”
“摄政王以前是太子,皇位是摄政王不要了才给晋宁陛下的……他是不是又反悔啦?”
闵雁倾听着众人的三言两语,黑了脸。都城果然与其他地方不同,在人群中都能打听得到别地听不到的消息。
于归表弟……现在到底如何?
巨大的孔明灯被人抬到了宫城的城墙上。
一如围观百姓所料,晋宁帝没有现身,是摄政王和公主带着太子登上了城墙。
闵雁倾看着云舒公主握着太子的手,共同点燃了孔明灯的灯芯。
她听见人说,摄政王王妃也在城墙上观礼,太子生母良嫔好像是生病了,没有来。
“摄政王女儿呢?那个什么,叫未央的,还封了个公主?”
“未央公主啊?她也生病了呢,听说召集名医就是为了救她。”
绘着澹台皇室徽标的巨大孔明灯缓缓升空,城墙上灯火辉煌,闵雁倾能看见边上的摄政王王妃穿了身朱红色的袍子。
在之后,在所有人的惊呼声里,闵雁倾看见,那摄政王王妃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团红色的火焰。
那火焰扑通一声,落到了地面上。
随之,便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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