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簌道:“那我岂不是要向陛下讨赏?”
应翩翩戳了下池簌的胸口:“那就今晚翻你的牌子,赏你侍寝。”
池簌失笑,抱着应翩翩往床里一放,他自己也轻手轻脚地躺在了外侧。
应翩翩如今已经称帝,但因为身在边关,战事又激烈,所以一切的仪式礼节都从简了,他的行动起居改变不大。
再加上应翩翩和池簌都是心性豁达之人,相处起来依旧同往日没有分别,比起在京城两人各有府邸,这样朝夕相对,同榻而眠,反倒好像还更加亲密了一些。
因为之前应翩翩假死过的阴影,池簌在应翩翩身边躺下了,犹自心有余悸,方才那一幕总是在脑海中转悠,不自觉地就要把人抱在怀里才安心。
他搂着应翩翩躺在床上,心里琢磨着近来的事,了无睡意。
过了一会,池簌忽然觉得应翩翩在自己手臂间转了个身,用胳膊肘撞了撞自己的胸口。
池簌道:“怎么还没睡?”
应翩翩说:“一点也不困,有些睡不着……你在想什么,说来听听,解个闷。”
“我在想啊……”
池簌笑了笑,说道:“我在想,我们阿玦居然都已经是天下万民之主了,要去保护、顾念那么多的人。”
两人说到了一处去,池簌的话正是应翩翩此时睡不着的原因。
今日鸿雁公主为了指责他时无心的一言,却让他陡然意识到了为人君的不同。
“心怀天下”,并不仅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而已。
应翩翩轻叹道:“是啊,我原来以为最难的是得到这个位置,现在才意识到,似乎这仅仅是一个开端。”
池簌没有说话,只是将手臂更加收紧了一些,趁着应翩翩没有留意,在黑暗中默默地凝视着怀里的人。
温柔的黑暗如同流水一般包裹着他,勾勒出他朦胧而美丽的剪影,仿佛随时就要消融羽化一般,令人心中生惑。
一瞬间,竟不知此身此世,是真是幻。
应翩翩道:“你看什么呢?”
池簌伸手摸了摸应翩翩的脸。
你登上了帝位,终于可以一展抱负,我也为你欣喜,只是如今不在京城,国家尚未彻底一统,外乱也没有平息,我们之间的一切仿佛没有太大的改变。
但随着你一点一点将所有的权力都握于掌中,成为一名真正的皇上,恐怕很多事情就都会不一样了。
你的心里会装入越来越多的人与事,你会习惯在高处俯瞰众生的姿态,你逐渐学会爱上整片天下,你胸中有锦绣乾坤,万里山河……
那时,我呢?
池簌忽然不愿意在想下去,但他心中突兀地浮现出两句诗——“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池簌不禁失笑,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他拂开应翩翩额前的散发,仿佛半开玩笑一般地问道:“阿玦,你会属于他们吗?百姓,苍生。”
应翩翩道:“那是为君者的责任。”
池簌喟叹道:“的确。”
既然是你选择的路,我会陪你。
他顿了顿,右手环住应翩翩的腰,想将他轻轻带入怀中,却冷不防应翩翩翻过身来,已经一抬手搂住了池簌的脖颈。
他笑吟吟地说:“但心只有一颗,心中所爱,只能有一个。”
池簌猛一抬眸,无可比拟的心动骤然涌上,应翩翩的唇印在他的下巴上,被他急切而渴盼地低头噙住。
两人热烈地亲吻在一起,发泄出内心的动荡、不安与眷念。
池簌握住应翩翩的腰,一翻身,小心地让对方半撑在自己身上,以免他胸口的伤处被碰到。
可是应翩翩似乎一点也不想小心,池簌感觉到他的手扯开了自己的衣襟,心跳一阵加速,却按住了应翩翩的手,哑声道:“阿玦!”
应翩翩伏在他身上,将眼梢一抬,那副亲热而甜蜜的姿态几乎要让人神魂俱失。
自从他登位以来,诸事繁杂,两人还一次都没有来得及好好亲近过,面对新的局面和身份时,也把各自的动荡凌乱也都藏在心底,未曾交流。
此时此刻,那种渴望几乎难以抑制,池簌几乎费尽了全部力气才艰难地说道:“你有伤,别闹了。”
明明每次都受不住叫停的人是应翩翩,可他却还偏生喜欢招惹池簌,闻言倒是理直气壮地反问他:“那你不会轻点吗?”
池簌苦笑。
应翩翩却也笑了起来,两人身体紧贴,他笑声带来的震动扰乱着池簌的心跳:“还是你……不行了?”
池簌默然片刻,然后捧着应翩翩的脸,在他额上饱含柔情地一吻,仿佛极为温文守礼似的。
应翩翩有些不耐烦,正要干脆把这个磨磨唧唧瞻前顾后的家伙按倒,便冷不防腰间一紧,身体陡然腾空。
他不禁低低“哎”了一声,整个人已经被池簌直接用手臂举起来,屈膝在他□□轻轻一抵,便使得应翩翩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应翩翩也是个成年男子,可是每回被池簌一托一抱,都仿佛轻飘飘的完全没有重量一般,想怎样摆弄,就怎样摆弄。
“你说的是。”
池簌揽着他的身子,也坐起来,两人面对着面,像两颗彼此缠绕的大树。
他低下头,将亲吻落在应翩翩的锁骨上,柔声说:“我定不会伤着陛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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