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换上了刚才拿来的另外一套男子衣服,同时简单遮掩了容貌,倒是没有应翩翩男扮女装那样费事。
等到池簌也收拾完毕之后,两人直接烧掉了染血的外衣,这才找了个机会,偷偷混进一支商队中,进了城去。
灵州本来就是边地,离西戎较远,街头有不少异族人来来往往,若不是池簌与应翩翩一番乔装,只怕很快就会被西戎人得知消息,知道原来雍州是想来搬灵州的救兵。
接下来就是要设法见到黎清峄。
他虽然表面上是说被贬到此处,但是到底地位特殊,皇上又并非要真正重罚,所以来到此地之后地位尊崇。
黎清峄小小施展了一下手段,很快就整顿的灵州大小官员对他恭敬有加,并非轻易就能得见。
两人商量了一下,池簌道:“不如你先找个地方等我一等,我打听一下将乐王府的位置,设法进去一探。”
两人一路辛苦,他其实也是想让应翩翩休息一下,但应翩翩顾忌着池簌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再加上不知此地深浅,贸然前去,若是惊动了侍卫探子,难免会走漏风声,沉吟了一下,还是道:“心急不得。我们先去前面的酒楼坐一坐,看是否能问到舅舅目前住在哪里再议吧。”
他们混进城中花了一些时间,此时将近中午,酒楼人来人往,确实易于打探消息,池簌也无异议,便和应翩翩一同找了家最近的酒楼坐下。
直到此时,他们才总算能好好坐一坐,用些饭菜。
只是谁也没有心情进食,池簌随便点了两个应翩翩爱吃的菜,正要顺便向小二询问将乐王府的位置,忽听下面的一楼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语声。
应翩翩随意瞥了一眼,发现是一名四十来岁的肥胖男子,被人前呼后拥地走了进来。
除了所带的侍从之外,他身后还跟着不少年轻女子,一个个打扮的非常艳丽,手中团扇半遮着面容,但也都能看出来姣好的姿容。
池簌一开始没有在意,忽然悄悄碰了碰应翩翩,示意他听邻桌之人的议论。
只听其中一人酸溜溜地说道:“这个王老板,真是受不了他,从头到脚都是一股的铜臭气。你看他来到这城中之后才几天,就折腾了这么多花样出来,今天又带着这些姑娘们招摇过市,有伤风化!”
另一人说道:“兄台你有所不知,王老板这样做似乎是有内情的。我依稀听人说,他的兄长前日里不小心冲撞了王爷的座驾,让王爷的爱马受了伤,眼下被关了起来,王老板大概是想要替他的哥哥求情,因此准备了这些美人,专门为了讨好王爷。”
这城中只有一位王爷,自然就是将乐王。
原先在京城的时候,人们便都知道,将乐王是出了名的难讨好,平日里看不出他有任何的爱好。
要论金银珠宝,他不缺,要论娇妻爱子,大概是由于身份所限,想要让帝王打消疑心,将乐王也并未娶妻纳妾,膝下空空,也无法巴结。
听说人家最近倒是还多了一名爱逾性命的外甥,可是别说他那外甥目前不在此地,就算是在,那位大少爷也是个金尊玉贵的主,比他这个舅舅脾气还要大,性子还要难接近,根本就不可能从对方身上下手。
所以,谁也摸不透什么事情能让将乐王开心。
但想来想去,将乐王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相貌清俊,气质超然,依旧是个十分出众的美男子,合该风流倜傥,有美相伴,或许……英雄难过美人关?
……
这些人议论纷纷,应翩翩和池簌听了一会,已经了解到这名王富商弄了这许多姑娘过来,正是想敬献给将乐王,以此来为他的家人求情。
他虽然只是个没有官职的商人,但王家世代巨富,也在边境一代常年做着生意,颇有些身份脸面,想必他既然这样干了,就是有办法将这些美人们送到黎清峄跟前去的。
这倒是一个现成摆在眼前的好机会。
应翩翩心念一动,低声道:“你说我能不能卖身给这姓王的,让他把我送给我舅舅?”
池簌:“……你,卖身,给他?”
应翩翩摊手道:“你想卖也行啊,但是人家现在没要打手,当初我说我来办扮姑娘,你也没跟我抢。这样,我先试试,你配合我,不行再换你。”
池簌这时也领会应翩翩的意思了,虽然有些不情愿便宜那个胖子,但眼下不是吃醋的时候,正妻应该贤惠大方,不贤惠大方的地方不能让人看出来。
池簌还是压着心里的酸意,配合着一起想主意:“要是直接去的话,只怕会让他生疑,还得迂回一点。”
应翩翩眨了眨眼睛,坏笑道:“你还记得程晓蝶和程晓晨那兄妹俩吗?”
池簌回忆片刻,悟了,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出动。
这时,被人人羡慕的王富商也是满面愁容。
他并非来这里用餐,而是在此处的酒楼里订了十八坛风味全然不同的百花美酒,准备和美人一起进献到将乐王府,为了表示重视,才亲自出面。
在等着店小二去酒窖里取酒的时候,有跟着同路而来的友人趁机奉承他。
“王老板,您这样大的手笔,又是这样巧妙的心思,有美酒,有美人,可见是诚意十足了,相信王爷那般宽宏大量之人,一定不会再和您的兄长计较了。”
王老板道:“唉,王爷从京城过来,何等样的美人没有见过。这些女子虽然美,但终究只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我心中其实并无把握啊。”
那与他说话的人表现上虽然赞同,但心中确暗暗咋舌,心想果然是富贵人家见过世面,如此天仙般的女子们,随便得到哪一个,都是莫大的福气了,他竟然还觉得不足。
莫非是自己太没见过世面了吗?
他这样想着,忽然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转头一看,是名面色蜡黄,唇上蓄须的年轻男子慢腾腾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掩口咳嗽。
他咳了老半天都停不下来,简直好像要把肺吐出来一样,让别人听着都觉得难受。
那男子刚刚走到王富商身边,竟然身子一晃,昏死在地。
王富商有要事要办,最忌讳晦气,见此场景,立刻皱起眉来,就要吩咐下人将这名病鬼抬走。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叫了声“夫君”,而后,一名红衣女子提着裙子跑了过来,扑倒在那名男子身上。
王富商没好气地说:“你这相公怎么回事?那么大的地方,偏偏倒在这里,也不嫌晦气!还不快把他……”
那名女子猛然抬起脸来,面纱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全部的面容。
王富商的话戛然而止,一时张口结舌,手中的茶杯落在双腿间的衣摆上,将他的大腿泼湿一片,他却毫无反应。
这女子因为焦急而微蹙着眉,但这神情丝毫无损于她的美貌,反倒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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