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干女儿兼爱徒,天赋高,耐心好,很下苦心。
人很好,就是不太好惹。
怎么个不好惹法,大家反馈:你看到就知道了。
周允庭听闻这个说法已久,直到有一天,一个圆脸、白白嫩嫩的姑娘站师哥面前,往日活跃的师哥跟个蔫头鸟似的,老老实实,周允庭当即有些诧异,想了想,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小师姐。
因着方应浓入门早,年纪小,大家叫她时,都喜欢在师姐前面加个小。这叫法是已经出去读大学的师兄师姐们叫出来的。
方应浓初学行书时,第一次临的苕溪诗就被贴上墙。比很多临几遍的都准。
不是谁的临摹都会被贴上墙的。
上一位临摹被贴上墙的,是在读高中的一位师兄。
不知是墙上的临摹先入为主,还是听唐成端说自己女儿说的多,周允庭头次见,就觉得方应浓就该是这样。带着点婴儿肥,眼睛大大的,透着些狡黠,看长相是可爱,人却是文文静静的,甚至有些严厉。
温和的严厉也是严厉。
初印象会有滤镜。即使平常方应浓姿态疲懒。
因着这份疲懒,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见了无数次方应浓一起身走动,大家声音都会比自觉变小的场景,周允庭依然认为方应浓是一个可爱认真的小师姐。
那时周允庭还在学硬笔,方应浓在周允庭身前站住,看了会儿他练字,问:“你就是那位新来的小师弟啊?”她在周允庭边上坐了好一会儿,看他不急不忙地练完一篇课文。
时下酷暑,工作室里还没安空调,挂墙风扇摇头来回,吹出的都是热风,方应浓热得脸红红的,汗珠子不断往外冒。
周允庭眼角余光扫到她伸手扇风的动作,翻出自己带的纸巾递过去。
在那段时间里,他们俩有过短暂的对话。那是周允庭想学软笔的起因。
他问方应浓,学毛笔是因为家学渊源吗?
方应浓说刚开始是,后来不是。
“有什么区别吗?”周允庭问。
“我家里人都是搞这行的,先学习这个是很顺其自然的事。懵懵懂懂之时,不知道对什么感兴趣,接触了才知道。”
周允庭学硬笔,是为了卷面整洁,字体整齐,学软笔有什么好处呢?
方应浓想了想:“写着开心吧。改变不在一时,要非要说好处,那就是耐心会更好,紧张的时候,比较容易冷静下来。”她并没有一味夸赞,只是有一说一。
两人对话都很实诚。
周允庭实在没觉出方应浓可怕在哪儿。
可见人云亦云,也不是都能信的。
午饭后休整一小时。
午时艳阳高照,有两个人先去把烤架洗干净抬去楼顶晾着,其余人热火朝天地包饺子、串肉串。
家里门是开着的,说笑声漏进楼道里,午饭后就有楼上的小孩陆续闻声下来串门。方家已经热闹非凡。
五点多钟,太阳没了热度,六点后有家长在楼道里喊自己家孩子回去吃饭,方应浓端着盆一路上去,路过一层,停留一下,让大人们自己先吃,不用叫孩子,难得有哥哥姐姐们作伴。
打搅了人家聚会,家长们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于是估摸着时间,七点后,纷纷往楼顶送去自己做的一道菜,走时不忘提醒自己家孩子,不要折腾哥哥姐姐,玩开心了就回家。
周允庭则是看着刚放在眼前的菜,还在惦记着下午打算的事。他琢磨着,也许礼物的方向可以问一下老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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