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夏日来的甚快,夜色正好,温润的月流淌过女子的双肩。
东湖竹影婆娑间,只瞧见一个披着织锦云肩,掌心轻捻着一瓣鸢尾,万千愁思涌入双眸。
远处有人提着绢灯而来,略有几只萤虫绕着丛草蜿蜒飘动。
“小殿下,刘太医到了。”
眼前之人着一身石青色的袍褂子,恭敬的跪在地上,撷一块方巾垫于纤细的手腕,仔细琢磨了起来。
“殿下体内阴气虚弱,精血不足才致目不瞑而失眠。”
“可老奴都照着您开的方子叫小殿下服用,怎还不见好转呢?”
吴嬷嬷焦急的问到。
小殿下自那日中毒一事醒来后便总是食不甘味,夜不能眠,在这院里瞧着那祥虎渠一看就是几个时辰。
“神其主也,神安则寐,其所以不安者,一由邪气之扰,二由心事之重。小殿下定不要再过于忧心了。”
“本宫知晓。”
朱鸢抬眸,青丝掠过眼睑,烟紫色的鸢尾一路蔓延至殿门,逶迤出一条妖娆的花茎,又想起曾在此度过的岁月漫长。
她欠了太多人的一生,如何克制,又如何自怜自苦。
“除了黄岑汤,老臣还有一江湖秘方所得,不过...”
“您倒是说呀...”
最急的当属吴嬷嬷了。
“西域香药成千上万,有一苏合香酒可和气血辟外邪,入夜前饮上一杯,能调五脏,只是...此香酒所伴有的催情之效...有些棘手...”
“这...”
吴嬷嬷也拿不准主意了...如今小殿下还未婚嫁,此事她便是也做不了主。
“既然有效,就开些给本宫吧。”
朱鸢心里只想着明日的荣阳之行,需早些作上准备,前世时未能及时寻到治疗鼠疫的药方让百姓疾苦难当,今生定要想法子早些解决此事才好。
至于什么药方,什么香酒,她自是也没听的进去。
昨日向父皇听得她想要北镇抚司燕停随行,便是当即就应了,可此事万万不能露了风声,若是让邵元蘅知晓,以他的头脑定能猜出前些天在青云台的人就是她。
心下想着便起身端坐在桌案前,拾起狼毫沾染在砚台,在竹纸上写着书信,其内容便是找些借口回绝邵元蘅,再寻个理由将燕停调出金陵。
“小殿下,苏合香酒已为您斟上一壶,已是丑时了,殿下喝了便可早些安睡了。”
吴嬷嬷手端冒着些许热气的香酒放在桌案上,低下头小声提醒道。
眼前的少女纤细的手执毛笔,烛光下缕缕青丝柔和恬淡,影影绰绰,那般樱唇琼鼻,朱唇皓齿,总是叫嬷嬷感叹,她的小殿下生的不比那些京城中的第一美人逊色。
“嗯...”
她拿起酒盏边喝了下去,舌尖缠绕着甘甜气息,入口一股暖流涌入体内,或许是药性发作,倒也没多想。
纤纤皓腕放下毛笔,朱鸢灼灼的盯着面前起草的书信,递给吴嬷嬷。
“一封送去敬安王府,一封送去宝华殿。”
“是。”
“另外,诏燕大人进一趟宫。”
“殿下,可是现在诏入?”
一旁站着的吴嬷嬷以为耳朵听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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