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琚翔被玄明责罚去了后山的思过崖,颜洵二话没说,转身上了钟明峰。
“不知琚翔师侄是因为何事受罚?”颜洵心中已然有所猜测,但仍耐下心来向她的道侣求证。
玄明不愿多言,只含糊回应着,“他逾矩了。”
熟悉的无力感再次漫上颜洵的心窝。这一幕似曾相识,简直同她为叁位徒儿讨要说法时得到的答复一样苍白。倘若说当时她还尚且看在相处多年的情分上并没有继续追究,但事到如今,颜洵也不愿再忍耐了。件件桩桩都是玄明自己做下的事情,他却刚愎自用地想要堵住悠悠众口。
这样的大师兄实在是过于陌生,纵使颜洵有再好的修养,此刻也忍不住开口讽刺道,“逾矩?不知剑主可否告知我,琚翔具体是犯下了哪一条过错?我不记得宗门有哪条规矩禁止人讲述实话。”
昨日她刚向师兄透露了自己知道他修为大跌的事情,今日琚翔就受罚了,这让她怎样不联系在一起呢?
玄明被她讽刺得有些愕然。
已经太多年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见到的小师妹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态度,像是神坛上不悲不喜的菩萨,却独独不像是具有生气的活人。也因此,每当看到玉茗那双同洵儿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呈现出各种各样的神色,玄明总是难免对她生出爱屋及乌的恻隐之心。
倘若是洵儿对他做出这样的神情,那该有多好。无数次他看着玉茗,脑海中满是这样的念头。他定然会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便是舍得一身剐也在所不辞。
只是,如今的洵儿却是为了旁人才对他横眉冷对,这让玄明未免觉得有些不适。他压下心中的异样,温声答道,“我是想让他明白,闲谈莫论人非。”
那你呢?是否有静坐常思己过呢?听着玄明这事不关己的托词,颜洵难得冒了火气。即便心中有一大串话想要质问玄明,但看到他理所应当甚至丝毫不曾反思的模样,颜洵意识到,或许再多的言语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既然已是道不相同,这道侣还有什么相伴下去的必要吗?
她的心中头一次生出了这种念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想法,顷刻间就如雪山上掉下的雪球,不可抑制地越滚越大。
等到玄明能够独自加固后山封印的时候,就提出解契吧。
颜洵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她不欲打草惊蛇,总归玄明如今的修为还有倒退,此事也急不得。她转移了话题,“对了师兄,这些年后山的封印如何了?”
玄明一怔,想到自己下跌的修为,不由有些愧疚,“自当年师尊完全加固之后,到如今也有千余年了。后来你疗伤期间,我也在封印上施加过几个法术,不过效果有限。如今算来,也是时候再次加固了。”
“师兄,你……身上还有内伤,应当多多休息。”颜洵斟酌着,换了说辞,“不如由我去后山查看一下那个金印还能撑住多久吧。”
正好,也去看一下正在受罚的琚翔,颜洵默默想着。
心中的不适因着心上人关切的话语而逐渐消失,玄明点头赞同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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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峨高山首,悠悠万里道。
还没到近前,颜洵就看到了思过崖上那片被谷底的怪风所撩起的红。
少年腰杆笔直地背对着崖底而跪,面上表情凝重似乎是在认真地自省。
颜洵没有打扰他。她收回视线,用灵气保护周身,乘着问亶瑟向崖底降去。
悬崖边,红衣少年微微睁开了一只眼。被山风吹的太久,他的脸有些发白,更显得眉间的红痣仿佛要滴下血来,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感应到来者何人,他那只上勾的眼中的冷意这才消退。他再次阖眼,仿佛是并不在意身边发生的一切。
升腾的气流向她扑来,越是向下越是如拔山怒,几乎寸步难行。保护着她的灵气几乎都要被这狂风吹散。即使距离谷底还有很长的距离,但已然能从肆虐的风中感受到丝丝缕缕的妖气,可见封印早就开始失效了。颜洵知道,如今已经下到了自己的极限,便催使着问亶瑟停留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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