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借着酒精卷土重来,巨大的无力感让他开始变得急切:“你是不是爱上霍修了,所以明明之前几个月不给我打一个电话,现在急着要我出局了,就一个接一个地给我打,问我回来了没有——”
“萧经瑜,你有点良心吗?”
怀澈澈的情绪终于出现一丝波动,她深吸一口气:“我跟谁结婚,我跟谁过日子,理论上不用通知你吧,毕竟咱们只是普通朋友,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跟你说一声才一直问你的。”
“不是……”
萧经瑜知道她介意普通朋友这件事,他想解释,解释说是普通朋友有很多方面的因素,比如他作为艺人在羽翼未丰之前公开可能会让她背负舆论,比如他只是想等到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了之后,再光明正大地跟朋友宣布他们的关系。
“可是你不是跟我说好了,两年的吗……”可在急迫与无措间,他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你说两年你们会离婚的,我好不容易才赢了对赌,澈澈,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长久以来的支撑他前进的支柱开始出现裂痕,萧经瑜犹如置身马上要天塌地陷的空中楼阁。
恐惧,慌乱,懊悔,所有情绪涌上脑海。
“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拿你当普通朋友,我以为你知道……”他的视野变得比刚才还要更加模糊,酒杯被他捏在手里,指关节因太用力,颤抖着泛起了白,眼神悲恸地祈求:“澈澈,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喜欢他好不好,我对赌已经赢了,我不会再害怕承认喜欢你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怀澈澈不是不知道他的苦衷,要不然也不可能像个傻子一样等了这么多年,但现在她更清楚的是,无论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些被蹉跎的岁月都已经过去,被消耗的感情也再回不来。
过去的终究都已经过去了。
‘对不起’是换不回‘我爱你’的。
“你跟我说好了的,你跟我说好了两年离婚,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眼泪从曾经铁骨铮铮的少年眼眶仿佛被火灼烧般通红,他身体努力往前够了一下,终于抓住了怀澈澈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地攥进了手里。
他掌心全是汗,一片湿热,咬字极为艰难,屡屡只剩气声:“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我不会再忽略你了,我不会再让你等我了,这次换我等你好不好,我也等你六年,六年之后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那些嵌入皮肉打进骨血里的自尊和骄傲伴随着萧经瑜的溃败散落一地,如同从鱼身上被拔下的鳞片,每一瓣的根部都残连着他的血与肉,字字句句,痛彻心扉。
“有必要吗。”
但等待他的,是怀澈澈一声短促的叹息。
顾及到这始终还是自己结婚二周年的会场,她声音压得低,轻而快,就像是一柄小小的匕首,手起刀落,快斩乱麻。
“鲸鱼,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模糊间,萧经瑜又想起了他们的曾经。
大一那年,怀澈澈想尽了办法跟他套近乎,去他从图书馆回寝室的必经之路上堵他,或者翘课来看他上体育课,就为了给他送瓶水。
他有一个同学当时也很喜欢她,每次看见怀澈澈来,都会酸溜溜地说上一句:“怀澈澈,你还真是喜欢萧经瑜啊。”
“喜欢啊!”怀澈澈每回被问就光明正大地承认,顺便剜那个同学一个白眼:“我就是喜欢萧经瑜啊,要不然我来干嘛,总不能是来看你的吧!”
是啊,她一直都是这样,清明澄澈,敢爱敢恨,喜不喜欢从不遮掩,所有情绪都光明正大。
清澈而又热烈。
但现在她说,不喜欢他了。
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再也不会听到怀澈澈说喜欢他了。
萧经瑜最后一丝力气也被这句话抽空,只能任由她把手从他的掌心中抽了出去,自己却好像断了线失去控制的木偶人,手仍旧保持握着什么的姿态,收不回来。
他这二十多年来,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呢,金钱,名气,高度。
他追了这么久,直到失去她的这一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被怀澈澈喜欢,才是他这辈子能遇到的,最好的事情。
“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祝你前途无量。”
怀澈澈就这么一直看着萧经瑜掉眼泪也挺不自在的,毕竟她不会,也没必要哄他。
她想着刚可是骗了霍羞羞才溜过来的,得赶紧回休息室换鞋了,刚转身,就看见霍修手上拿着杯酒,站在正对着这一小块休息区的楼梯口。
他身形犹如被冻在原地般僵硬,神色晦暗落寞地望着她,手一动未动,酒杯中金色的液体却不住浮现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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